从2007年中期开始,资本市场的左右引擎金融与房地产互为辅翼,带动了前所未有的资产价格膨胀速度。而现在,在货币紧缩的大环境下率先陷入低迷的,也是这两个百日之前仍风光无限的明星行业。一方面CPI居高不下,粮油等基本生活品尚处于价格高位,货币从紧之势难以趋缓;另一方面,由于银根大幅收缩导致的“输血急停”,致使企业自我循环难以为继,而其中以房地产企业为甚。从北京、广州等地传出的第二套房贷标准放松,似乎微露新意,但对于急需资金的房地产企业而言,这样的变动有如隔靴搔痒。新任住房与城乡建设部部长姜伟新对于房地产市场存在的问题,表明基本态度:一、前两年暴涨不正常,二、抑制房价首选经济手段。既然“暴涨不正常”,就要予以调整,前两年市场资产价格的飞速上扬,房地产或者土地的推动毫无疑问地起到了重要作用。看一看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主任尹中立提供的数据:“从数量看,很多城市的房地产总量(按照目前的市场价格计算)已经远远超过了GDP,以北京为例,北京的房地产价值大约为GDP的5倍以上。这些数量巨大的房地产资产在理论上都可以很方便地变成货币。”这就是房地产与GDP的较量,如果把便宜买的房改房,按市场价格计算,如果把原本廉价的农田,按照招拍挂产生的“地王”价格算,由于制度安排产生的房产价格的拉升,早把GDP远远甩在了后面。从某种意义讲,虽然当下通货膨胀有方方面面的原因,但是来自于房地产的资产溢价并且是50余年一直没有向市场释放的家庭最大宗存量资产堪称前所未有,其产生的社会货币流量焉能不让印钞机快马加鞭,而货币供应量加大的直接反应就是流通商品的总价格必然上扬。房产值钱了,资产价格上涨了,粮油价格变贵不是正常现象吗?问题在于,在土地与房产由制度因素驱动、从资源转换为可交换的商品的过程中,分配是不公平的,有的分到了福利分房,有的没分到;有的大肆囤积不动产,而有的家庭却在首付款的高门槛前,徘徊不已。因此,我们有理由期待政府对于“前两年房价暴涨不正常”予以制度层面的补偿。俗语说的好,“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们先看一个数字,在年初的全国国土资源管理工作会议上,披露了2007年的土地出让收入高达9000亿元,而2008年廉租房的支出安排,前建设部在向国务院汇报的资料中陈述,仅仅“70亿到100亿元能够落实”,缺口达到400亿元以上。400亿元不过是9000亿的4.4%而已,即便由于分税制度之后,事权与财权背离,地方的卖地收入,还要有教育、卫生等等诸多公共事务需要应付,但用1/20的支出,来解决一个足称重要的事情,借口“安排不开”似乎难以解释。制度因素导致的资产价格上涨,理应从制度安排上,弥补由于资产价格泡沫化带来的分配不公平。当然,“弥补”二字,毕竟还是修正而已,如果要抑止资产价格非理性上扬,治本之道应为打破资源要素的垄断配置格局。这个格局就是:一方面,垄断出让通道,土地只能走单一出口,地方政府对于“卖地财政”高度依赖;另一方面,又采取了本应在充分竞争市场才适用的拍卖出让,这就不仅仅是对市场价格的垄断,而是垄断了对价格最大限拨高的权力,在只能通过惟一的窗口竞价购买的商品,谁又想象得到价格的终点呢?如果事权、财权倒挂的分税模式下的地方财政窘局无法改变,如果土地仍然是垄断出让,那么房地产资产价格上涨的诱因就时时存在。所谓经济手段,市场自由调节的一个基本前提是资源要素配置的“市场化”,一种被行政管控的资源,其价格的走向怎能不被扭曲?而当有了资本市场的金融工具作为放大价格的杠杆,资产价格就有可能把未来若干年的预期价值一下子计入囊中,货币供应量怎么能不大?可以断言,不从打破这个格局入手,以化解推动全社会资产价格上扬的主要推动力,一旦金融管制放松,流动性复苏,房地产仍然会成为趋之若鹜的投资热点,由此带动的社会资产价格仍将面临强劲上浮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