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上,很多奥运会元素的设计都向世界展现了中国文化的精华和特点。汉字、中国画、祥云等等都被搬上了奥运的舞台,展现在世人眼前。还有一个非常引人注意的奥运元素,就是北京奥运会奖牌的设计——金镶玉。“金”“玉”都是中国古代尊贵典雅的象征,具有浓郁的中国味道。就是在今天,金饰品、玉饰品在市场上还是占有着重要的地位,今天我们就来说说“玉”和中国的玉文化。
这就是“玉”字,人家不免发问:这怎么能是“玉”呢?这分明就是大王的“王”啊,玉不是还有一点吗?却是从我们今天的汉字字形来看,这个字就是“王”字,但在古代这可是“玉”字。
我们来看这个字的演变:
那么“王”又是什么样的呢?我们看:
大家看出来区别了吗?小篆之前的字形看“玉”和“王”是不一样的,还是比较容易区分的。只是两个字的小篆字形比较相像,但仔细看还是不一样的。玉和王。一个是三横之间等距离,一个是上面两横距离小,下面两横距离大。等距离的是玉,不等距的是王。
“王”这个字在《说文解字》中是怎么解释的呢?它采用的是董仲舒的说法,就是说一竖贯通三横,象征着圣人君王能够参通天、地、人三者,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算得上是王。真的是这样吗?我们自己来看,王的字形是不是像一个武器的样子?这个武器状的字形就代表是一种权力,其实王就是一种权力的象征。而董仲舒之所以会说什么天地人,还是与当时的文化氛围有关系,他就提倡天人感应,说皇帝是天子,这种说法只是增加了皇权的神性而已。
那么,玉要怎么解释呢?同样也是三横一竖,古人认为这是三块玉连在一起的样子,这么说就象形的多了。此外,古人还提到了玉有五德:
玉,石之美者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勰理自外,可以知中,义之方也;其声舒扬,专以远闻,智之方也;不挠而折,勇之方也;锐廉而不忮,洁之方也。
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呢?翻译成我们今天说的大白话就是:玉就是美丽的石头,它有五种高贵的美德,分别是仁、义、智、勇、洁。为什么说这五种德性呢?因为玉细腻光滑、温润柔和,还有油脂的光泽,古人认为这是这是玉石能够滋养万物,富有仁德的表现。而且玉石的纹理表里如一,从外面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这是玉石富有正义,内外一致的体现。再者,玉石虽然细腻,但是质地坚硬,上等的玉还能做成乐器,声音舒展轻扬,这就是玉石富有智慧的体现。我们常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见玉石在人们眼里有宁折不弯的特点,这就是坚贞不屈的勇敢精神。玉石虽然质地坚硬,但因为温润却不会伤人,这一点就体现了玉石的廉洁、清廉的特点,能够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我们看,玉石自身具有的特点,在中国古代文人的阐发下就具有这样深厚的美德。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玉成了备受中国古代文人推崇的物件。玉既是一种权贵、一种地位的象征,同时也是士人君子用以自励、自勉的楷模。从这个意义上说,玉石文化就深刻地影响了中国人的性格。华夏民族欣赏的就是像美玉那样的精神气质。不张扬,温顺,循规蹈矩,彬彬有理。所谓玉的五德,其实就反映了中国人对美好人格的追求。在屈原的《橘颂》中也赞美橘树“精色内白,类任道兮”,中国人对于这种内在精神的追求由来已久。这正好与西方人喜欢水晶,喜欢琥珀,喜欢钻石,喜欢透明的闪闪发光的耀眼夺目的美丽形成对比。
说中国人爱玉,但不见得每个人识玉、懂玉。
在清代的《客窗闲话》里有这样一个故事:唐天宝年间,于阗国进贡一尊玉鼠。后来因战乱而失踪。民间一位喜好收藏古董的姓张老人看见一婢女手持一石鼠换糖吃。张古董觉得石鼠大概是个好东西,就用一百吊钱从卖糖人那里买回石鼠。他回家擦拭石鼠,发现此鼠玉色洁白,两眼通红,光华闪烁,是一尊玉鼠。张古董大喜,高价出售。一位收罗贡品的官人听说了,就想要买这个玉鼠。晚上,张古董将玉鼠放于官家的桌上,熄灭灯烛,玉鼠双目发出红光,如同月光,通室大明,众人惊叹不已。做官人询问卖价,张古董一慌,随口回答五万金,官人笑曰:“不贵,不贵,不要后悔。”后来,经过查证这正是皇宫失踪的玉鼠。看看,张古董还是不够行家,只知道是个宝贝却不知道是个什么宝贝,卖亏了也怨不得人家啊!
其实,中国人对于美玉的赞美、追求并不仅仅停留在器物本身上。曹雪芹的《红楼梦》,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宝黛钗的形象更是深入人心。别的我们不说,就但看这三人的名字,我们就能看出点味道来。宝玉、黛玉都是带着点神仙气儿,有着通灵之气的人物,歌里唱:“一个是仙苑奇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而这两个人的名字里,曹雪芹都放个“玉”字在里面。虽说宝钗也是千百个里挑一的好女孩儿,知书达理,通达人情,但是在曹雪芹的心中怕是还是不及那林妹妹吧?
就是在我们世俗的生活中,人们对于玉还是偏爱颇多的。虽说今天年轻人结婚要钻戒,说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认为钻石能够见证爱情。这是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在早些时候,结婚要三金,金耳环、金项链、金戒指。这是老一辈的做法。可是,我们真是去听那些陈年旧事,原来人家的宝贝很多还都是跟玉有关系。世代相传的玉如意啊,玉雕啊,在普通一点就是婆婆传媳妇的玉镯啊,情人之间定情的玉佩啊。可见中国人对玉石有多迷恋。都说,钻石说到底是碳,可是对于玉人们并不说它只是石头,这还是跟玉石的文化意义有着深厚的影响有关。
这个字是“玩”。之前区别了“王”和“玉”的差别,大家应该意识到,今天我们看来很多从王的字,其实实际上都是从玉的,这个字就是。
数学家陈省身说:数学好玩。值得研究,在研究中有乐趣。所谓玩就是研究,不过是有乐趣的研究。玩古董,就是把玩古董字画;玩音乐,就是把玩音乐。说是把玩,但是在玩的过程,我们的精神又会被我们把玩的东西所感染。把玩玉,并不单单在拿在手中看,更多的是用玉的精神温润人心,人性。这才是中国古代赏玉、玩玉的精神所在。
我们再看这个字:
这是“弄”字。我为什么讲这个字呢?这个字我们今天组词,玩弄,摆弄,捉弄。这就是一个动词,可是大家有没有想过这个动词后面的宾语应该是什么呢?今天,我们就来看看这个“弄”字本身,是在玩什么?
我们看,下面是两只手,上面就是珠玉的玉字。这个“弄”字本来的意思呢,就是人在把玩玉。下面是手,上面是玉。中国古人一开始把玩、欣赏物件,就是从玉开始。可见玉在中国文化中有多重要。
“弄玉吹箫”,这个词我们不常用。意思是指男女相悦,结成爱侣,共享幸福。这里面还有个生动的故事。弄玉是古代神化传说中的神仙佳人,据说是秦穆公的女儿,她出生的时候正好有人送来一块碧色美玉。等到一周岁生日时,宫中摆出了很多珍珠宝石,可这姑娘唯独拿着这块玉,弄玩不舍,爱不释手。因起她的父亲就给她取名为弄玉。也有人说,这个女孩是生来带玉的,就像贾宝玉一样。弄玉长大后生得十分貌美,而且聪明能干。人称“玉女”,玉女就是从这里来的。她呢,还善于吹箫,不用乐师,就能自成音调。穆公就下令巧匠剖此玉做成箫,弄玉吹之,声音如凤鸣。穆公宠爱此女,特为她修筑“凤楼”,楼前建有高台,名“凤台”。随后穆公欲为其女寻求佳婿,因为弄玉的箫声而引来了身骑凤凰的美少年,相传是天上的神仙,两人情投意合,便结下婚约,并且一同在山中修道。后来二人双双成仙,乘龙而去。于是这就有了吹箫引凤,乘龙快婿的典故。当然这只是传说而已。不过“玉女”这样的称谓倒是还沿用至今。
璞
这个字就是“璞玉浑金”的“璞”。什么意思呢,就是指包着玉的石头,也就是还没有经过雕琢的玉。引申之后就有天真质朴的意思。所谓“玉出于石”就是说这个字。之前的故事我们说的是张古董没看出宝贝有多值钱,下面这个故事是说看出真宝贝的人有多悲惨。
和氏璧,大家在中小学的课文中就知道这是一件宝贝。可是你们知道和氏璧是怎么被发现的吗?春秋时期,楚国有个人叫卞和,也叫和氏。他发现一块玉璞,就是玉石。他先后进献给楚厉王、楚武王,因为这俩王都不懂玉啊,识不得宝贝,让人鉴定,鉴定的人都说这不是什么玉石,只是顽石。两个王还认为卞和胆大欺诈君王,就砍去了他双足。到了楚文王即位做皇帝的时候,他就抱着玉璞在荆山下哭,楚文王大概还不至于太糊涂,就让人剖璞加工,果然得到了宝玉。这就是所谓的“和氏之璧”,也就是“和氏璧”。卞和也因此封侯。后来这块流传到赵国,又到秦国,又引起“完璧归赵”的故事。看来权贵之人虽有拥有玉的能力,但是还得有鉴赏玉的能力啊!
“和氏璧”还常常和另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宝物相提并论,就是“随侯珠”。“随侯”是周代的诸侯,传说他救过一条受伤的大蛇,后来大蛇为了报答他,就衔来一颗明珠,后世称之为“随侯珠”。“和氏璧”和“随侯珠”都是古代的奇珍异宝,在司马迁的《报任安书》中有“才怀随和”,就是用“随侯珠”和“和氏璧”来比喻珍贵美好的才华。
我们说玉出于石。虽然也有“石韫玉而山晖,水怀珠而川媚”说法,觉得山水之间只要有珠玉宝贝在其中,必然有非凡的气象,景色。但是再好的玉石 不经发掘,不经琢磨,还是不能成为光彩耀人的宝玉的。
这个字是琱,《说文解字》中解释为:琱,治玉也。
这个字我们都认识,就是条理的理,理为什么从玉呢?在《说文解字》中,“理”和“琱”的解释是一样的,也是治玉的意思。
琱,也就是今天我们用的“雕刻”的“雕”,引申为雕刻、刻镂。“理”就是雕琢的意思。不光是这两个字,还有这几个字也是讲制玉的方法的。
磋
这四个字,我想大家都认识。这就是“切磋琢磨”,今天我们常常说这个词,意思是说大家要互相交流,互相学习。但是在古人看来可不仅仅是这么简单的意义。首先我们说“切磋琢磨”,本意呢,就是把骨、角、玉、石加工成器物的方法。这本来是很浅显的意思。但是经过中国哲人的思考,这件事便有了更深刻的意义。在《诗经﹒淇奥》篇里说“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就是说这个君子啊,完善自己的德行修为,就像做玉器活一样,反复地切磋琢磨。这对于中国读书人的影响是很深的,中国古人很强调修身学习的功夫。那我们今天的人也应该这样,认真思考自己的言行,所谓,“吾日三省吾身”,然后“切磋琢磨”,完善自我。
把玉从玉石中发掘出来,经过切磋琢磨的功夫,雕刻成各种各样的玉器,于是不同的玉器也就有了不同的作用。
因为玉器这样比较名贵的珍宝,当然是只有权贵者才能拥有,再者,玉也是一种祥瑞的象征,身份的象征。在先民看来,玉温润通灵,被认为是通圣通灵的东西,拥有特殊的至高无上的地位。在先民时代,玉器往往是作为神器在祭祀中出现的。
这个字是玉璧的璧。璧是什么样的玉器呢?就是环状的玉器。环状的玉器,中间的那个孔叫好,那个边儿就叫肉,按规定来说呢,“肉倍好谓之璧。”也就是边儿比孔的半径大的环状玉器叫璧,当然实际未必有这么标准。
这个字念cóng,玉琮的琮。玉琮就是内圆外方的筒形玉器。
这个字有时也用这个字:圭臬的圭。大家可能想,这个字两个土,跟玉有什么关系呢?其实啊,别看是两个土,这个圭还真是玉器。这种玉器上端是三角形,下端是方形,古代贵族朝聘、祭祀、丧葬时候用的礼器,根据大小的不同,表示身份、地位、尊卑的不同。
这是玉璋的璋。这也是一种礼器,据记载呢,就是圭的下半部分。
这是琥珀的琥。玉琥,就是一种虎状的玉器,在后世常说的虎符,大概就是这种东西,《说文解字》说是“发兵瑞玉”。
璜,《说文解字》中解释为“半璧”,也就是半个玉璧。
这六个字,可能有些平时并不经常用,为什么把这六个字放在一起说呢?因为在中国古代,这六种玉器有“六瑞”之称,是在祭祀中用到的玉器。这六种玉器,在祭祀中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六种玉器、六种色彩,与中国古代的五行八卦等说法结合在一起,不免就使得玉又有一丝庄重、神秘的气质。
说到“六瑞”,我们看到“瑞”也是从玉的。
这就是祥瑞的瑞。今天我们看到这个字,通常想到的就是祥瑞,瑞雪这样的词语,认为“瑞”就是吉祥的意思,真的是这样吗?其实不然。在《说文解字》中对于“瑞”的解释是这样的:瑞,以玉为信也。也就是说瑞,是一种作为凭信的玉器。有瑞节、瑞符。
我们再来看这个字:
靈
这是灵魂的灵字。为什么说这个字呢,大家看了会说,这跟玉没关系啊,这不是巫有关吗?当然,灵和巫有关肯定是没错的。不过请大家再来看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也是灵字,但是这两个字底下就是从玉的。我们看这几个字形虽然所从的字不同,但是上半部分的结构式一样的,有雨。大概是和祈雨的活动有关。中国古代的农业社会靠天吃饭,最主要的一个因素就是雨水的多少。雨水少了,就会影响收成,影响生活。而且学习地理,我们知道中国的降水是很不均匀的,也很不平衡,水旱灾害也比较多,所以祈雨就是中国农业生活中一个重要活动。不管是从巫的灵,还是从玉的灵,讲的都是这个事情,只是强调的内容不同。从巫的灵,强调巫师、巫婆的作用,而从玉的灵,则侧重在祈雨的活动中,玉作为一种神器,沟通天人的重要作用。
璽 玺
这个字,是玉玺的玺。这也是从玉的。可见玉器是多么尊贵。
玉器,因为早先在朝堂之上使用的很频繁,所以,在后世往往有尊玉、尚玉的风俗。《诗经﹒斯干》篇中有这样的诗句“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意思就是生了女孩子,只要会做好家务就可以了,“瓦”是陶土做得纺锤。而生了男孩子就希望他能够出人头地,位列朝班。“璋”,这里已经成为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可见中国古人尊玉、重玉的心理。
只是尊玉、爱玉还不止,中国古人甚至对于玉器有迷信恶心理,认为玉能为自己祈福,认为玉有驱邪护佑的功能。
一个典型的字就是:
,这个字也这么写:琀。
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也是个玉器呢?没错,这个琀确实表示的是一种跟玉有关的东西,但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想今天很少能有人想到。《说文解字》中解释:送死口中玉也。明白什么意思吗?这就是人死之后,放在死人嘴里的珠玉,古人称之为琀。为什么要给死人的嘴里塞珠玉呢?
在中国古代的文化中,孝道文化一直占有着重要的地位。中国的孝道文化不仅体现在父母有生之年对于父母的顺从、奉养上,同时一个很重要的内容是体现在父母百年之后对于丧葬一系列礼仪程序、情感变化上。而贯穿丧礼的一个重要原则就是事死如事生,意思就是,对待死去的人要像对待活着的人一样。比如,死者的衣物要有,饮食要有,甚至车马也要有,这主要是从丧葬的一些用品上说,这一点不仅在古代,就是现在也是这样。尤其是近几年似乎丧葬之事是变得越来越隆重,很多丧葬用品中,纸扎的汽车、洋房什么都有。这里往死者口中填塞东西也是一样的。就是孝子不希望自己的父母空着嘴离开人世,希望他们能够在走向另一个世界的路上,都是吃饱的,所以会往死者嘴里塞东西。最初,也并不是塞珠玉,你想,平常人家是没有这样的条件的,一般是五谷、珠贝这一类。但是中国古人相信“玉入九窍,可防尸不腐”“口含玉石,欲化不得”,这样一来,本来人们就相信灵魂不死,相信人的形体消亡后还是会有魂魄的存在,这么一说,人还能凭借玉来保存身体不消亡,那么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在后世的随葬品中,尤其是王侯贵族,达官贵人的随葬品中都可以看到很多玉制品。据说慈溪太后的陪葬品极为奢侈丰富,她口中所含是一颗夜明珠。
我们上面讲到的这些,多数都是和权贵相关的,玉器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不过,随着人们生产水平的提高,人们对于玉器的需要的增多,市场上的玉制品也越来越多,当然那些很名贵、很稀有的玉器,肯定还是为权贵所有,但是在民间已经有不少玉器了,而且使用广泛。
我们说说关于玉本身的几个字。
瑗
这个字是瑗。瑗也是一种玉器,之前我们说到璧的时候,说璧是孔小边儿大的环状玉器,那么,瑗就恰恰与此相反,瑗是指孔大边小的玉器。这个玉器有什么用呢?
我们先看这个字: 这是个什么字呢?大概能看出来有两只手,两只手中间呢,横着个东西。其实这个字就是“爰”。就好像一只手在上拿着绳子或者棍子,后面这只手也抓着这个东西,这就是援助的意思。这个“爰”还有这种写法: ,很形象吧。这跟玉瑗的瑗有什么关系呢?
在中国古代的圣君贤相的思想里,君臣之间彼此都是要以礼相待的,臣子并不是君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工具。如果君王要召见录用一个人,就要给他一个玉瑗,表示有礼于贤臣的意思。我们看璧是孔小边儿大,瑗是孔大边儿小,那有没有孔和边儿差不多大小的玉器呢?
当然有,我们看“环”。
環 环
“环”指的是那种边儿和孔差不多的环状玉器。这个“环”跟君王是不是也有什么关系呢?环状的玉器很多,耳环也是环状的。而我们这里特别讲到的是君王赐给大臣的玉环,那么它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呢?
在中国上古时期,大臣对于自己的君王不满意,是可以离他而去的,这与后世不同。如果说,一位大臣几次劝谏君王,但是都不被采纳,大臣自然心中失落,情况不好,可能君王还会大发雷霆。这时候,大臣就可以离开自己的国家。离开并不是立刻、永远的离开,说走就走。在中国古代君臣之间的一个礼俗就是,大臣可以自己在自己国家的边境住三年,如果君王要召见大臣回来,就送他一块玉环,也就是“还”的意思,那么这个大臣就可以回来,继续为君王效力。如果不是这样,君王就是不想理你,不想再见到你,怎么办呢?你还是要在边境住三年,到三年的时候,君王会派人送你一块玉玦,那么你就可以彻底离开这个国家。也就相当于跟这个国君断绝了君臣之义。在《荀子》里就有这样一段话:“聘人以珪,问士以璧,召人以瑗,绝人以玦,反绝以环”,讲的就是君臣之间的礼节。君王要聘用臣下的时候要用玉珪,询问、请教对方的时候用玉璧,召见某人的时候用玉瑗,和对方断绝用玉玦,不断绝就用环。你看玉器在中国古代的政治生活扮演着多主要的角色啊,就像君臣之间信息的传递者一样啊!
玦
我们看,这个字就是“玦”,也就是谐音取了断绝的意思。玉玦是个什么样子呢?就是环儿缺个口,就是玦。这个字,不仅仅有表示断绝的意思,同时还有表示决心的意思,这也是取谐音。
在我们都熟知的鸿门宴的故事里就有这样的情节。在鸿门宴上,范增原本与项羽商量在宴会上杀掉刘邦以除后患,这样就没有能阻挡他们称王称霸。但是宴会一开始,因为项羽看到樊哙爱慕英雄,又认为在宴会上杀客人有失礼节,胜之不武,每每犹豫,一直没有行动。范增眼看着,心着急,所以在宴会上几次拿自己所佩戴的玉玦示意项羽,就是要他下定决心办成这件事。无奈,项羽并不动声色,又有项伯阻扰,于是刘邦得以逃脱。战场是敌人,酒席上是客人。不能杀客人。
这几个字都是和玉的不同种类相关的,我们再来看看那些字能够体现出玉的特点的。
这是瑕疵的瑕。今天我们认为是说玉上的小斑点,于是引申成为缺点,小毛病的意思。但瑕本身并不是这样的意思。瑕本身的意思,其实就是描述了玉的颜色。“瑕,玉小赤也”,这是《说文解字》中对于“瑕”字的解释。那么为什么,瑕会从一个表示玉有红色的意思变成瑕疵、缺点的意思的呢?古人爱玉也懂得鉴赏玉,他们根据玉的不同颜色进行区分不同品种的玉,并且定其高下差别。因为玉色不纯,所以在古人眼中有瑕的玉算不得是上好的玉,也就是这样,瑕才引申到瑕疵,缺点的意思上来的。
我们再来看这个字。
乍看之下,我们好像认不出这是个什么字,其实啊,这就是足球的球。我们今天用的很广泛的,什么篮球啊,排球啊,有很多种。可是这个字跟“玉”有什么关系呢?这个字,从它现在具有的意思上,跟玉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在古代可不是这样。《说文解字》中说,这个“球”字表示的是玉的声音。因为玉质地坚硬,两三个玉坠什么的碰在一起就会发出声音。而“球”这个字就是来描述玉的声音的。
也不只是这一个字,还有“玲”字。
今天我们通常在人名中看到的“玲”字,也是形容玉的声音的,还有“玎”字等等。这类字往往都是形声字,现在这些字我们都不怎么用了,它们也失去了本身的含义,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玉碰撞时产生的声音究竟是什么差别了。
中国古人士人君子都好佩戴玉佩,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玉的声音美妙,而且不单单是好听。在古人看来,玉通透,声音好听,有乐的功能,能够清净人心,颐养性情。
在从玉的子里面还有这样一类字,它们本身呢,都不是真正的玉石,但是和玉石相同的是,它们都是些好东西,都能供人欣赏。
这是碧玉的“碧”。什么是碧呢?石之青美者。就是石头里那个颜色青绿又美丽的,就叫“碧”。今天我们说“小家碧玉”,常常将“碧玉”连在一起说,可见碧也还是不错的。小家碧玉是什么呢?可不是什么石头或者宝玉,而是说那些平常人家,小户人家的美貌的女儿。既然是小户人家,自然不能豪门大户相比,所以只能是“碧玉”了。
除了石头,还有什么能和玉相提并论的呢?
我们能想到这个词吧?“珠联璧合”。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优秀的人或者美好的事情凑在一起了,珠联璧合。珍珠和美玉在一起,能不美吗?
为什么“珠”也是从玉的呢?珠,并不是石头啊,不过这也是好东西啊!夜明珠,多好啊!前几天的新闻还说发现了很大的一颗夜明珠,我看就很好看嘛,当然肯定也价值不菲了!、
不光是“珠”。还有“珊”,珊瑚这个也挺漂亮的,所以而是从“玉”的。可见中国古人对于玉是多么偏爱,这么多好看的东西,都和玉有关。
总的说来,中国的玉文化起因于玉的美好温润,当然在中国古代科技中也认为玉能入药,这也是玉的实用价值,但是玉文化中最重要,最精华的东西还是在中国文人阐发之下的玉的精神,玉的美德。中国人不仅说这种美,赞这种美,更身体力行得去实践培养自己的这种美德,这才是玉文化最根本的东西。所以,我们今天人的审美不能仅仅停留在视觉、听觉这样外在内容的美观上,还要深入发掘事物内在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