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07月21日17:13:12
数字财富 梅涛 李宪普
央行一道规范房地产信贷的急书直指房地产开发商的软肋，令众多地产大腕措手不及。据估计，倘若各商业银行严格执行央行的规定，则 有相当一批开发商将面临资金断流的灭顶之灾。房地产商违规获取银行贷款,早已是公开的秘密;而房地产行业资金来源单一,也是不争的事实。上市、发债似乎遥不可及，相比之下，信托则是更为现实的选择。四川衡平信托通过信托魔术即将把成都一座停工近5年的烂尾楼“变活”，更是激起人们对信托行业神奇功能的关注。
信托的神奇远不止于此。帮助职业经理人通过MBO信托成为企业的主人;替补市政债市场空缺，让普通百姓成为市政项目的投资人和受益人……这些都是信托的优势所在。然而，信托业也有自己的烦恼:配套政策缺失导致不合理纳税，外汇管制阻碍外资进入，监管层不时念响“紧箍咒”，产品流通性差……信托业不得不在烦恼中成长。
成长的烦恼其实是一种快乐，因为不断应付这种烦恼的过程也是中国信托业日益走向成熟的过程。有识之士指出，在国内金融行业大变革时期，信托业这个昔日的“金融坏孩子”,应该扮演的角色是鲶鱼—激活金融市场、促进金融产品横向交叉合作。
“神灯”点亮中国信托业
信托开始热了，但与10年前“热”得完全不同。这一次，中国信托业将在信托制度的平台上走向繁荣。
从去年7月18日第一个信托产品推出开始，大量中小投资者就表现出了极高的热情。“排队抢购信托产品的现象已经习以为常，”一位信托业者说，“很多投资者将一辈子的积蓄都拿出来了。”
实际上，挽救烂尾楼、成就企业家梦想仅仅是自去年7月以后国内信托行业复苏、发展过程中闪现的两个火花而已。从去年下半年至今，全国52家获准重新登记的信托投资公司共推出了100余种信托产品。信托产品的种类包括:贷款信托、权益信托、融资租赁信托、不动产信托,等等。
进入2003年以后，国内信托公司推出产品的速度更是呈现出加速度的态势。即便是在SARS横行的2003年4月，仍有8家信托公司推出了规模总额超过5亿元人民币的12个信托计划。仅5月份的前8天，浙江国投、江苏国投、重庆国投和西部信托等就推出了多个信托产品，项目规模超过4月份全月的总规模，此后，中泰信托、重庆国投、苏州信托等多家公司推出的信托产品，也受到投资者追捧。6月份的形势更为热烈。截止6月20日，已经有近20家信托产品设立或者发行。
在产品数量日渐增多的同时，产品特点也在发生变化。“如果仔细研究一下迄今为止国内的信托产品，你就会发现，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项目与信托公司的股东、母公司有关，或者涉及关联交易。”一位信托业者对记者说，“这种情况在去年推出的信托产品中更为明显。”
中国对外经济贸易信托投资有限公司房地产信托部总经理助理孙可认为，在信托行业整顿临近结束、行业即将重新起步的阶段，信托公司借助股东、母公司以及关联企业推出信托产品是很正常的。“因为信托公司首先要考虑的是自身的生存问题。”
但是最近推出的一些信托产品，已经很有些市场化的意味了。北京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去年和今年的两个产品便很典型。
北国投去年的CBD项目与今年的经济适用房项目就完全不同。“CBD项目有朝阳区政府提供担保，市场风险几乎为零，信托公司在产品设计方面并不需要花太多的心思;而经济适用房项目是一个纯粹的市场化项目，这就要求信托公司加强对房地产市场的研究，在产品设计、风险控制方面的要求也很高。”孙可说。
眼下，信托业又赶上了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央行下决心要治理中国房地产的资金链脓包。然而，从当前的各方环境看，信托公司还不能笑得太早。
精品案例橱窗展示
案例一：精图大厦烂尾楼
今年5月末，成都市民惊奇地发现，位于成都市人民中路的烂尾楼——精图大厦工地竟然恢复了生机。但更为此感到兴奋的是金融业。他们终于相信了世界信托专家斯考特的一句名言：“信托的应用范围可以与人类的想象力媲美”。
精图大厦已经在这里孤独地矗立了近5年，其间曾有不少企业与开发商精图公司商讨过接盘，但终因其负债量过高而未果。因此，多数人认定，精图大厦的最终命运将是被爆破拆除。而今，谁有如此的实力和胆魄解开这个死结？这成为一大悬念。
5月27日，谜底终于解开：这个“解套英雄”是衡平信托投资公司。当天，衡平信托董事长郭伟宣布，衡平信托将以债权加股权信托的方式向社会募集3000万元的资金,用于精图大厦建设;项目期限为2年，预期收益率为5%左右。
有关资料显示，开发商精图公司在精图大厦项目上的资产负债情况是：大厦资产按现值评估为2.2亿元，负债为1.1亿元。5年前，由于流动资金断流，已完成了90%的大厦被迫停工，并被法院查封。5年来，其他投资者因不愿或无力承担其巨额债务和日后的销售风险而不敢碰它。
但衡平信托认为，如果大厦能够重新开工并顺利完成，其销售前景依然很乐观。分析人士指出，精图大厦的死结之所以有可能被信托公司解开，当然是衡平信托的胆识过人，但更重要的是，信托产品本身所具有的法律和制度优势。
按照《信托法》的规定，大厦所有的债权和股权委托给信托公司进行登记确认后，受托期间的信托财产便具有了隔断各种债务纠纷的“防火墙”功能，原本已查封的，可以自动启封。而且，精图大厦的全部股权和债权一旦作为信托财产，反映在衡平信托报表上的就是零负债的优良资产，可以继续融资。衡平信托正是利用这块从信托魔术箱里“变”出来的优良资产(大厦的预期收入)来吸引投资者，获得了大厦续建的流动资金。
记者从衡平信托有关人士那里了解到，目前该信托计划“一切进展顺利”，不出意外的话，将于近期正式发售。而由于精图大厦是成都著名的烂尾楼之一，它此次起死回生的故事被成都当地媒体广为报道之后，几乎已经家喻户晓。因此，衡平公司对信托项目的发售前景也信心十足。据成都当地媒体报道，许多投资者已准备好资金翘首盼望。
“这是一个多赢游戏，” 一位业内分析人士如此评价道，“精图公司借助信托公司暂时规避了负债、甚至破产的烦恼，并获得了用其它手段几乎得不到的流动资金。不仅烂尾楼项目得以续建，精图公司最终也有可能自救。”
据了解，精图大厦复活之后，原有的债权人将有可能从完工后的大厦销售收益中获得自己的债权收益；衡平信托通过操作这个项目，一笔佣金收入也就落入囊中；而信托计划的投资者还能够获得投资收益。
著名《信托法》专家、上海锦天城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李宪普律师则指出，衡平信托充分发挥了信托产品独特的制度和法律优势，这个案例很好地向世人展示了信托产品、信托行业的神奇之处。
案例二：苏州精细集团MBO
信托产品的神奇远不止于此。就在衡平信托扮演挽救烂尾楼英雄的前20天，苏州信托也让世人震惊一把，不过它扮演的角色是“造梦大师”。苏州精细化工集团董事长徐建荣、总经理顾一平在一夜之间从苏州精细集团的高级雇员成了老板,即借助MBO信托计划,两人分别获得苏州精细集团股份的90%和10%。
苏州精细集团是苏州国有企业中的佼佼者，该集团的产品目前已形成精细化工、农用化工、基础化工原料三大系列,40多个品种。其糖精系列产品的规模名列世界第一，出口量占世界总量40%以上，各项技术指标均达到世界领先水平，市场需求以10%的年增长率增加。
成立8年来，苏州精细累计实现利税5.2亿元，其中利润2.88亿元;2000年公司曾创造过利税1亿元的显著业绩，2002年也实现利润3780万元。8年间公司净资产增长5倍，利润增长10倍，年均资产保值增值率超过110%。根据资产评估报告，截止2002年11月30日资产评估基准日，其净资产为18886余万元。
能坐拥这样一个好企业，显然是做了桩好买卖。但徐、顾二人并没有中超级六合彩，他们凭借的是苏州信托设计的管理层收购(Management Buy Out，简称MBO)信托计划。
该计划将募集信托资金人民币1.25亿元，信托期限为3年。信托资金由苏州信托集合管理、运用，并以指定用途贷款方式，发放给徐建荣和顾一平，用于参与精细集团的企业改制并购。双方约定的贷款年利率为6%。其中，年信托费用率为1%(包含信托报酬)，预计投资者将获得的年信托收益率为5%。
当然，徐、顾二人也不能什么都不付出。按照他们与苏州信托签订的合同，二人自筹资金投资本信托计划的比例不得低于总盘子的1%。而且，这部分资金的本息在信托计划全部完成后才能返还。此外，他们还得将个人名下未设定第三方权利的不动产作为贷款抵押担保，信托期限内不得再向外举债。
实际上，在国内首开管理层收购先河的是，全兴集团以MBO的方式成功收购了全部国有股。但苏州精细集团的管理层收购更具有独特的价值，因为其参与收购的管理层只有董事长和总经理两人。
案例三：上海外环隧道资金信托
“当时的情景很像短缺经济时代抢购黄鱼和证券市场早期抢购认购证，” 上海爱建信托投资有限责任公司企业策划部经理李忠诚回忆说，“我们当时不得不找来警察维持秩序。”
李忠诚所指的是2002年7月18日爱建信托推出“上海外环隧道资金信托计划”的情景。这一天，对于中国信托行业来说的确是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上海外环隧道资金信托的推出，标志着历时4年多的信托业第5次整顿进入了收官阶段。
媒体评论说，它在国内信托业创造了两个第一:国内信托公司获准重新登记开业以后第一个真正的信托产品;第一个个人与企事业单位都可参与投资重大市政工程的资金信托计划。
在此产品问世之前，国内信托公司已长期“不务正业”，除了信托产品不做以外，什么都做，但是从这个产品的设计来看，爱建信托的手并不生：募集总额为5.5亿元，每份合同的金额最低为5万元，不设上限，信托期限3年。在发行时预计，在扣除公司运营等以外，委托者可获得5%左右的年平均收益率。
有人测算过，对一位10万元的投资者来说，他两年后可以获得超过1.5万元的收益。大大超过三年期银行储蓄获得的7600元利息(按三年期年利率2.52%计算)。在信托期内合同可以转让，到期将由爱建信托一次兑付本金及收益。
对于信托公司来说，此信托计划有一点非常诱人，即该项目从营运开始，每年可得到与市政府约定的、按项目投资总额9.8%的补贴。尽管对这项设计，目前业内褒贬不一，但作为中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信托产品，这种借政府之桥开信托之路的做法，起码是个让各方都能接受的稳妥开端。
据爱建信托透露，上海市副市长韩正曾评价说，这个项目开创了建设方、投资方、老百姓以及政府这4方共赢的模式：
首先，爱建信托的品牌树立起来了，因为爱建信托在上海的投融资体制改革中是有贡献的。其次，爱建在这个项目上可以获得一定的回报，在政府每年按投资总额9.8%放给爱建的财政补贴中，除付给投资者的那部分外，爱建还可以有不少的收入。再次，在给老百姓又提供了一个投资渠道的同时，爱建也培养了很多潜在的客户。最后，通过这种方式，减轻了政府财政投资的负担，同时开创了民间投资公用基础设施的先河。■
信托业管理法规备忘录
2001年4月28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信托法》经第九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21次会议通过,并于2001年10月1日起实施。中国信托业从此进入了有法可依的时代。
2002年6月5日，中国人民银行发布《信托投资公司管理办法》。根据“管理办法”第12条，设立信托投资公司，必须经中国人民银行批准，并领取《信托机构法人许可证》。 未经中国人民银行批准，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经营信托业务，任何经营单位不得在其名称中使用“信托投资”字样。
2002年6月26日，中国人民银行颁布《信托投资公司资金信托管理暂行办法》。“暂行办法”第4条第4款和第5款分别规定，信托公司在办理资金信托业务过程中，“不得承诺信托资金不受损失，也不得承诺信托资金的最低收益”，“不得通过报刊、电视、广播和其它公共媒体进行营销宣传”。第6条规定，“信托投资公司集合管理、运用、处分信托资金时，接受委托人的资金信托合同不得超过200份(含200份)，每份合同金额不得低于人民币5万元(含5万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