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实例是08年中国四川省发生的、举世关注的汶川大地震的经济影响。与上述的金融危机发生在虚拟经济的领域、因而不可能在物理形态上毁灭真实财富不同,地震这类天灾是切切实实地毁灭真实财富的物理形态的。然而,同样是事后回顾,人们也都会认同:08年的中国汶川大地震虽然震天动地,在那个时候确实造成惨重伤亡。但地震过去之后,同样是雨过天晴,当地大兴土木、大举重建,经济增长甚至没有倒退或哪怕只是停顿过。同样从历史长河的角度来看,那只是当地经济增长的漫漫征途之上的一个更小的插曲,完全没有改变该地区经济增长的总体大方向。
这又是为什么呢?答案其实也很简单。地震的确是切切实实地毁灭了一些真实财富,但只要不是毁灭了所有的真实财富,余下的财富仍然具有创造出更多新财富的生产能力,只要人们对未来的预期怀有信心,干劲十足地开动马力进行生产,被毁灭的真实财富或迟或早都能通过重新创造而全部弥补回来。这里的关键是:人们对未来的经济增长有正面的预期,安心于埋头生产,创造新财富。
结论:地震等天灾虽然确实会毁灭真实财富,但只要毁灭不了人们对未来经济增长的信心,得以幸存的其它真实财富会迅速地创造出更多的新财富来弥补被毁的部分。
举一反三:第二次世界大战虽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但它也切切实实地毁灭了部分(实际上是大部分)的真实财富。但战后日本、德国这两个本为战败国、受创最严重的国家,却是最快重建恢复、迅速崛起的经济体。这是因为虽然真实财富大量被毁,但战争结束、和平重临,再加上这两个国家都建立了较为合理的经济体系——尤其是相对于战后左派工党上台、大肆搞国有化、政府干预严重妨碍市场机制自动发挥作用的英国而言——,所以人们对于未来(无论是国家的、企业的、还是个人的未来)怀有积极向上、奋发图强的信心,房屋机器虽然几乎被毁一空,但人这种最重要的生产资源相对来说得到较好的保存,且素质较高,于是这两个国家率先复原,一路狂飙突进,逼近美国这二战之后这世界经济之中一家独大之国。
再来一个举一反三:2011年发生的日本大地震、加上其后引发的大海啸,真可谓杀伤无数、毁于一旦。网上有一句评论让我看了好生感慨,大意是:大自然哺育人类,但它,也毁灭众生!这样大规模地毁灭真实财富的天灾,恐怕便是十场97金融风暴也是无法比拟的吧?但更要命的,其实是后来的核泄漏,因为它让真实财富(包括自然物产、人类生命)被毁灭的威胁持续地存在,这显然比一次性地发生的大灾难更能打击人们对未来的信心。再加上日本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的20年间一直陷于萧条不景之境,人们对经济增长的信心早已备受打击,如今又来一场如此浩劫,更加难以提振信心。
受悲观的预期所支配,相对比较容易流动(也就是容易逃跑)的资本与高收入、高素质的人才,必定大量流出日本。事实上,我所居住的这座地级市,在日本地震发生的短短三个月之内就迅速开设了“日本中小企业工业园”,仔细一听其招商对象,原来就是日本的汽车零部件生产商。听本地新闻记者的采访,一名日本企业家坦言,以前他根本没听说过中国有这么一个地方,就是因为这里的地方政府积极地把他们拉过来考察,而且他觉得介绍十分清楚明白,于是马上就拍板“搬家”。此外,本地政府还举行了一次“海外留学归来博士后交易会”,而所谓的“海外”其实仅指日本一国。显然,本地政府真是机灵精明到家了,一见日本地震,就想到日本的中国留学生会大举回国,于是专门针对博士后这类高端人才立即便展开了“抢人”大战。
所以,同样是大地震,2011的日本与2008年时的中国汶川相比,根本不是同一回事!天灾人祸与金融危机这类虚拟领域发生的风暴相比,不仅能切切实实地毁灭真实财富,还有可能把人的信心这虽然同样也是无形、虚拟之物毁灭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