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帝国主义终于又可以狞笑,昏然躺到。
车到介休,想去绵山。割大腿肉给重耳吃的介子推,因为不肯再见成就霸业的晋文公重耳,与老母紧紧合抱大树,被烧死在绵山上。古人总是具有我不能理解的忠义和执拗,生命被用来歌颂气节,精神至上。同行的人都觉冬天的绵山不好看,不愿下车,我亦苟同,躲在烟雾缭绕的小巴上颠簸着奔向灵石。
车厢内有山西特色的煤烟味道,混杂香烟缭绕,眼泪一再被逼迫流下来。观窗外,典型的北方清晨的烟雾把远处景色遮掩,眼前忽闪而过的古老柳树,在冬天全现了乌黑原形,垂枝荡条地站在黄土房附近,仿佛随时有可能在树根边逢一个白眉白胡子神仙,笑盈盈地道破天机,说出未来谜底。
忍不住睡,却到了灵石。
王家大院安静冷清,只有游客三人,我,加菲小猫和老黄。从建于清嘉庆初年的东大院开始,沿着60多米的风雨长廊,一溜烟走下去。推开一扇扇门,三进四合院,雕栏石砌应有在,只是那阁中人物,厅堂身影,全转换成现代的游客,带着赞叹惊艳的目光,在院落之间走马观花。我是不懂建筑的人,否则定会抱着每一处屋檐、斗拱、照壁、吻兽和神龛、石鼓、门窗感极而泣,因为艺术总是有让人泪流满面的力量,如果你懂。我只能啧啧称奇,幻想着背后能换算出多少银两。
过小桥,进来俗称红门堡的西大院,很多院落大门紧锁尚未开辟,有些则虚掩着被我们推开闯入。用大块河卵石铺成的南北向主街,听说叫“龙鳞街”,街长133米,宽3.6米。把西大院划为东、西两大区,东西方向有三条横巷,把西大院分为南北四排。横纵相交,正好组成一个“王”字。心思巧妙结构严谨,遥想当年,王兴旺开始经商,至王谦受的鼎盛,王家从小买卖做成了豪商富贾,无疑是一部商业成功史,真不知当年王谦受偶尔站在自家堡墙上,若预知将有后人无数花着门票瞻仰自家墙院,该多骄傲?
老黄说王家后人在解放前用500两银子将此院出手,结果新主人还来不及把每一处屋檐阁楼抚摸个够,就被新中国没收了。王家人的确是商业奇才,永远能数着银子笑到最后。搁到也一定是大赢家,只是那些后人的后人,都流落分散到哪去了呢?他们某天会再聚首,凭吊祖先的繁华盛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