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我们的任务就具体到:让施密特以非常乐意的态度,每天搬运47长吨生铁。具体方法如下:我们把施密特从生铁搬运小组中叫出来,并对他这样说:
“施密特,你是一个有价值的人吗?”
“什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你懂。我们想知道,你是不是一个有价值的人?”
“不,我仍然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噢,好吧,你来回答我的问题。我想知道你是一个有价值的人呢,还是这里没什么价值的伙计中的一员。具体点儿说,我想知道你是想一天挣1.85美元呢,还是像那些没什么价值的伙计一样,一天只挣1.15美元。”
“我想一天挣1.85美元吗?那就是一个有价值的人吗?是的,那我是一个有价值的人。”
“噢,你真让我生气。你当然想一天挣1.85美元——谁不想!看来使你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并不是什么难事。看在老天的面上,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到这儿来,看到那一堆生铁了吗?”
“看到啦。”
“看到那个车厢了吗?”“看到啦。”
“好了,如果你是一个有价值的人,明天你就把那些生铁装到车厢里。这样,你就能挣到1.85美元。好,打起精神来,回答我的问题。告诉我,你是不是一个有价值的人。”
“噢,明天我把这堆生铁装到车厢里就能挣到1.85美元吗?”
“是的,确实这样。一年到头,每天把这么多的生铁装完,你都能挣到1.85美元。那正是有价值的人要做的事情,其中的道理你和我一样清楚。”
“好的,为了这1. 85美元,明天我就把这堆生铁装上火车。而且天天都能这样,真能吗?”
“当然,你能。”
“咦,我这就成了一个有价值的人了。”
“好,等一等。你应该和我一样明白,作为一个有价值的人,从早到晚都应听从这个人的吩咐。你们先前见过面吗?”
“没有,我从没见过他。”
“好了,你如果想要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从明天起,就应该完全按照这个人的吩咐行事。从早到晚都应如此。当他告诉你搬起生铁并移动时,你就搬起生铁并移动。当他告诉你坐下休息时,你就坐下休息。你整天就这么做。对了,不能顶嘴。有价值的人就是这样,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而且不顶嘴。你明白这些吗?当这个人让你移动时,你就移动;当他让你坐下时,你就坐下,并且从不顶嘴。就这些,明天一早来这里干活儿,晚上收工前我就会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一个有价值的人。
这种谈话看来有点粗鲁,如果用在有教养的技工甚至一个聪明的工人身上,的确如此。可是,对待像施密特这样反应迟钝的人,则恰到好处,而且不乏友善。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他想得到的高工资上面,所以,这种方式是有效的。如果太过温和,他就会觉得这是一件无法完成的苦差事。那么,在“积极性加激励”管理方式下,又该以什么方式开始这种文谈呢?设想一下,应该是这样:
“噢,施密特,你是最优秀的生铁搬运工,熟悉你的工作。目前,你每天的搬运量都是12.5长吨。我已就搬运生铁做了大量研究,确信你每天能够比现在搬运更多的生铁。你难道不想真正尝试一下,你每天能搬运47长吨,而不是现在的12.5长吨吗?”
你认为施密特会怎样回答这一问题呢?
施密特开始工作了,一整天都是按照规定的间歇。一个人拿着秒表,站在他面前,告诉他,“现在搬起生铁,移动。现在坐下,休息”之类。让他干活,他就干活;让他休息,他就休息。到下午5:30,他已把47.5长吨的生铁搬上了火车。我在伯利恒的三年中,他都是按照这一速度完成规定的任务的。期间,他平均每天挣1.85美元多一点儿,而之前,他每天最多只能挣到1. 15美元。而1.15美元是当时伯利恒每天的法定工资水平。这就是说,比起没有按照计件工资制工作的工人,他多挣60%的工资。一个接一个的工人被挑选出来,加以培训,按照每天47.5长吨的速度搬运生铁,直到全部工人的生铁装运速度都达到每天47.5长吨。而这些工人就比周围别的工人多得了60%的工资。
科学管理原理有四个基本组成要素。本文已就其中的三个做了简要的说明。第一是仔细地挑选工人;第二与第三是先引导工人,然后对其进行培训和帮助,使之按照管理方法从事。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提到搬运生铁的科学所在。但是,我
相信在结束本实例的说明之前,读者会确信真的存在搬运生铁的科学。同时,认识到这一科学是如此之深奥,以至于如果没有主管的帮助,即使是那些胜任搬运生铁的工人也不可能理解它,甚至不能按照这门科学的规律办事。在当了一段制模工和机械工的学徒后,我于1878年来到了米德韦尔钢铁公司的机加工车间。那是在经济上的大恐慌之后,长时期的经济萧条快要结束的时候。企业经营惨淡,致使很多机械工找不到工作。为此,我不得不做些临时工,而不是正式的机械工。算我走运,来车间上班不久,原来的管理员被查出盗窃。没有别的人选,加上我受过更多的教育(曾准备上大学),就被选派当了车间管理员。很快,我当上了一名机械工,操作一台车床。与别的操作同样车床的机械工相比,我的劳动生产率更高。几个月以后,我被选派为车床班组长。几年来,该车间基本上实行的是计件工资制。事实上,车间由工人自己管理,而不是由班组长管理。这个国家的大部分工厂都是这样,至今如此。工人聚集在一起详细制定计划,确定每项工作按照什么速度进行。他们为每台机器制定了作业进度,限定为制度工作日的1/3左右。每当一个新工人来到,马上有别的工人告诉他每种活儿确切地该做多少。除非他遵守这些约定,否则,要不了多久,他保准会被原来的工人赶走。
我刚被认命为班组长,一个接一个的工人就找上门来,并扔下话来:
“好吧,弗雷德,我们很高兴你来当班组长。你是知道游戏规则的,相信你不会是计件工的火车头。你和我们友好相处,什么事儿都没有。可是,如果你试图打破已形成的任何一项作业速度,等着瞧吧,我们会把你孤立起来。”
我坦率地告诉他们,自己现在是站在管理者的角度工作的,而且打算尽其所能,在车床上完成合理的日工作任务。这立刻引发了一场战争。在多数情况下,还算是一场温和的战争,因为私下里,那些工人都是我的朋友。但这毕竟是一场战争,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战争愈演愈烈。我采用各种手段来促使他们完成合理的日工作任务,包括:对那些顽固不化者,或是解聘或是通过降低计件工资标准来减少其工资;招聘新手,对其进行个人指导,让其掌握如何正确地工作,让其认识到当他们学会了如何正确工作,他们就能完成合理的日工作任务。同时,一些工人不断地对增加产量的工人施加压力(在厂内或厂外)。结果是,要么他们也像大家一样认真工作,要么卷铺盖走人。没有这一经历的人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斗争中逐步形成的对抗性。在这场斗争中,工人有一种招数总能奏效。他们机灵地想出各种办法,损坏所操作的机器,表面上看是偶然原因造成的,或者是正常工作时间内的磨损。于是,他们就把这些归咎于工长,说是他们强迫其超负荷开动机器,致使机器过度疲劳而损坏。实话说,很少有工长能真正顶住车间里全部工人的联合压力。情况是,工厂的日夜班制度导致了问题的复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