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账多了会有副作用,下次再要想借、再想多借就会有麻烦。尤其是,欧洲最初的“公债”并非都是向“劣等”的犹太人借。因此,雅克-阿塔利在《国家的破产》一书中指出:“战争……是统治阶级借款的主要借口,战利品仍然是他们主要的偿还方式。”这是一个确凿无疑的事实。西方国家在他们“崛起”的历史上,经常用这种集资的方式发动战争,并以战利品来回报“公债”。这个现象说明,欧洲最初的“公债”并没有明确的、和平的投资对象,因此,利息作为“公债”的回报也很难支撑。它不得不靠战争来掠夺别人的财富,以保证“公债”这一方式能够延续。如果有人说这是制度的先进,那么,它就会遇到一个巨大的难题:当每个国家都以这种方式寻求“公债”或“国债”的回报时,世界会怎样?世界大战就是必然。因此,美国在两次大战之后成为世界头号强国,实际上就是这一欧洲传统的结果,即:美国不过是投资了战争,并从战争投资中获胜,从而获得了巨大的战争利益。虽然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这种战利品回报“公债”的方式已经被冷冻,但毫无疑问,美国依然在享受投资战争的巨大红利。
《国家的破产》一书的作者是法国人。法国人之所以会比较急切地表达这个话题,是因为法国与欧洲其它国家的处境类似。用战利品来回报“公债”或“国债”,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使得欧洲人觉得挖到了一个巨大的金矿,他们的“战利品”几乎源源不断地滚滚而来。从美洲印第安人那里有一大堆战利品;从非洲也有源源不断的战利品;当世界上其他地方的战利品越来越少的时候,满清时期的中国成为他们最后一个最大的战利品。所以,我很早就说过,当西方人抢劫了满清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块肥肉后,举目四望,再也找不到可供抢劫的战利品时,他们便自己打起来,自相残杀地互相抢劫,这就是短短的时间里爆发两次世界大战的本质原因。长期、野蛮地靠抢劫战利品来回报“国债”,对于欧洲来说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影响,他们认为这种来钱方式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因此,他们大笔增加国内的福利开支,其实就是用战利品来回报国内民众债主。这也算是富人向穷人借钱的回报之一,但毫无疑问,富人所得的回报更大。但是,当欧洲人两次互相厮杀、抢劫的世界大战爆发后,欧洲面对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用抢劫战利品来回报国内民众的方式已经从观念到制度化,即便战争结束也回不去了,不得不大笔增加开支。但是,抢劫战利品的方式至少暂时已经被冷冻了,最后一个获得战利品巨大红利的是美国,欧洲怎么办?面对巨大的福利开支,没有了抢劫战利品的红利回报,他们眼看就难以为继。这就是当今“欧猪国家”主权债务危机的本质。虽然现在危机最明显的是“欧猪国家”,但是,法国等国家的情况也同样严重,很快就会步入“欧猪国家”的后尘。这是雅克-阿塔利写这本书的重要原因之一。换句话说,没有了战争的红利,欧洲的制度是否还能延续?欧洲的“文明”国家,会不会彻底破产?用作者的话说:“最终只能在某一天(比我们想象的更快)被暴露出没有能力维持最基础公共服务的正常运转,比如说:学校、意愿、军队、警局以及退休金的支付。”
对于中国来说,我们应该问一个问题。过去很多人都说西方国家比中国发达是因为他们制度先进。但是,《国家的破产》一书表达出,这个号称先进的制度,已经明显看出无法维持、无法延续的迹象,那么,这个无法借鉴的制度,还是先进的吗?事实上,它当初的“先进”不过是因为世界上还有地方可以抢劫。这就好比传销,在一开始,它也是“先进”的,能很快积累财富。但是,它需要无穷无尽的“下线”。当传销的“下线”很快到达极限时,它的“先进”就成为了诈骗,成为罪恶。西方国家“公债”、“国债”靠战争红利获得回报的制度也一样,当世界上不再有地方可以抢劫的时候,这个制度就完蛋了,连同他们的高福利、幸福生活和人权之类,都将一起完蛋。
这里有必要说说美国。在两次世界大战以后,美国是最后一个靠战利品收获巨大红利的国家,而且,这笔巨大的红利,至今仍然被美国享用。换句话说,两次世界大战以后,像日本那样当年靠打败中国收获战利品的国家,很难再出现了;像纳粹德国那样企图向世界开战而把别人的战争红利变成自己的狂妄,轻易也不敢出现了。所以,美国享受着它的富裕,那是战争的战利品。但是,美国并不满足它的战利品。既然美国被描绘为最先进的制度,它一定就要成为最富裕。最富裕就要开支最大。然而,没有了新的战利品的回报,靠旧的战利品红利,美国也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只不过程度比欧洲某些小国轻一点而已。于是,美国再次采用了欧洲统治阶级当年的做法:向穷人借钱。如果说美国制度比欧洲先进,在我看来,美国的先进就在于:欧洲当年主要是向本国穷人借钱,靠战争来还钱;而美国则是向世界穷人来借钱,尤其是向中国穷人借钱。当然,在欧洲也缺钱的时候,也把借钱的目标瞄准了中国。所以,雅克-阿塔利在《国家的破产》一书中说欧洲和美国:“就像两个老妓女为争夺最后的嫖客而争吵”。
西方文化本质上是一种扩张的文化。它的生存基础就在于必须时时刻刻地扩张,战争就是它最强有力的扩张手段。当扩张到头了,西方文化就结束了。而中国文化是相对封闭的、相对自给自足的文化,因此当西方文化扩张到头的时候,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在全世界范围内回到中国文化,进入世界系统的相对封闭的环境。地球只有这么大,这是我们的共识。由此,我们想到毛泽东时代的中国:既无外债,也无内债。那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那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境界。那是世界经济一体化的必然:只有一个地球,可以向谁借入外债呢?
然而,在这个结局实现之前,我们还有一个巨大的担心:当欧洲和美国都因为无法继续扩张而面临“国家破产”的时候,中国穷人借给美国富人的钱,结局会怎样?从欧洲文化的惯例和传统来看,它一定会赖账。美国拥有当今世界最强大的战争机器,这就好比是当年等级制度下高等级的特权,这也成为它赖账的强大依靠。除非它还能以新的战争手段,获得更大的扩张、更多的战利品。当今世界,即便美国拥有最强大的战争机器,可供它进一步大肆扩张的余地已经非常有限。基于必然赖账的西方传统,对于今天的中国人来说,我们只是不知道,美国将以什么方式来赖掉欠中国穷人的钱。雅克-阿塔利说:“如果处置不好,就会使债权人和债务人破产”。也就是说,它可能使美国和中国都破产。但如何才算“处置得好”?雅克-阿塔利在书中没有明确的办法。所以,当国家面临破产,世界陷入沉思,找不到解决的方式。西方所谓的“制度先进”,很快将成为风景优美的沙滩上,用沙堆起的美丽城堡,潮水一来,彻底完蛋。问题是,真的要涨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