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这是敏友在第一届（2016年）经济解释研讨会上就其入选征文《直销合约的一般化和变化》（http://tieba.baidu.com/p/4905202664）所作演讲的内容，题目是我归纳的。感谢读者吴刚帮忙将录音整理成文。

我想直接先谈一谈我对股票这个市场的认识，它有点像弗里德曼曾经说过的日本花园，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现象场。我们都知道，做股票的人有的观察财务报表，有的就直接k线图分析，还有的人搞风水八卦，甚至用星座来预测，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有些人是很聪明的，比如他就把搞情报的一些知识都放进来，这里我给大家举一个例子。前几年热炒苹果供应商的这个概念，谁要能够成为苹果供应商，它的股票是会火的。那么有一个人就想出一个很聪明的办法，他跑到一个专业的技术论坛上去找到了一个苹果的样机模板，因为正好是掀了盖，能够看见里面的零部件。他就找了一个放大图的软件，一个一个查找哪个是中国的，结果终于被他找到了一个，找到以后发现这个公司是某个中小板的企业。然后他马上就去看那个公司，发现报表和股价都完全没有反映已经入围的这个信息，于是就抢先一步下手赚了不少，后来还把自己这个例子讲出来给大家听。这是很聪明的一个人，在股票这个复杂的现象场里面要挣钱，当然各出其能。但是呢，我们作为投资人能不能够进一步升华一下，找到更加一般化的办法，也就是投资之道，这个无疑更值得追求。

人类在面对其他复杂现象的时候，有没有他山之玉可供借鉴呢？物理学要处理的同样浩瀚复杂的自然现象，依赖的就是一个既高度抽象，又广泛正确的万有引力定律。正是这一规律指导我们大获成功，今天已经很难想象没有万有引力的指导我们生活会成为怎么样子。

那么，既然物理学能够找到一个放诸四海而皆准的抽象理论，来解释并指导我们改造生活，我们在股票领域能否也找到一个具有同样高度抽象，且又广泛正确的指导理论呢？实际上我认为这个理论已经到手，那就是现金流折现公式，它能为包括但不限于股票在内的任何资产定价。我认为这是定价领域的“万有引力”。道理很浅显，数学也很简单，那么为什么我说它抽象呢？因为它往往和我们观察到现象不吻合，人们觉得无法实际使用，你的逻辑都对，就是用不了。这不是经济学科独有的尴尬，物理学上也曾经因为羽毛在空气当中飞来飞去，而去怀疑万有引力。今天我们当然已经知道这没有推翻万有引力，而是因为有别的局限在里面干扰。如果非要解释并预测物体在空气中的轨迹，我们可以用流体力学的知识来处理。

今天大概不会有人说，因为我造不出飞机，所以物理学是错的。但是在股票市场，人们却可以随意指责，因为现金流折现解释不了，指导不了挣钱，所以理论没用或者是错了。一个普通人必须经过严格训练，成为一个物理学家或者工程师，才能用物理理论造福生活。同样道理，普通人必须要经过恰当的训练，才能利用现金流折现的思想赚钱。

当然我们今天对股票，包括对我们自身行为的理解，跟物理学的发展比起来实在是差太远。今天大概不需要对着成年人进行万有引力的科普教育吧，但是围绕着巴菲特的方法能否在中国适用的话题依然大吵大闹，这其实说明在股票领域我们还处在一个需要科普的，非常非常幼稚的阶段。然而从个人投资挣钱的角度上讲，有什么比你的竞争对手那么蠢更好呢？

现金流折现思想要经过训练才可以发挥作用，所以我们应该把焦点放在如何去训练。我认为训练有三个重点：第一必须要通晓会计语言，阅读财报就是听别人跟你讲故事。生意是怎么做的，过程，结果以及未来的打算，没有会计语言无法实现沟通。第二个要大量的阅读报表，也就是说，沟通有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第三要不断汲取生活的智慧。我们从报表开始，但不是让你在报表结束，因为我们都希望能够通过股票获得得超额利润，而超额利润的本质其实是你知识的价格。要分清什么地方重要，什么地方不重要，在重要的地方你得比别人知道的多才行。有句老话，牌局打了半个小时，如果你不知道谁是替死鬼，你就是。股票市场上也是这样子的，如果你不能够在重要的地方比别人知道的多，你就不要指望在分歧里面你能够赢。

具体在哪个方向去探索智慧，这就是我的文章打算探讨的内容。但凡优秀的投资人都是学习机器，然而学习的效果既取决于努力和天赋，又取决于学习方向本身是否有出息。《直销合约的一般化和变化》真实记录着我在经济解释的帮助下如何看到资产负债表中更加丰富深刻的内容，并随着理解的深入，逐渐发展成为一个前人所未见的崭新视角。我认为，经济解释是探索智慧的一条通路，而且路越走越开阔，于投资而言，它能推高我们知识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