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赢欧洲冠军的时候,我认为是炒作,因为围棋欧洲冠军的水平,差不多就是俄罗斯麻将冠军的水平。但是能赢李世石,说明水平确实是很高的。
棋类游戏大多属于比较“公平”的游戏,除了四国军棋以外,多数棋类游戏双方开始时的布局完全相同,双方的棋子棋力大小也完全相同,然后你一步我一步地下。排除状态因素,这种游戏是计算力强者胜。换句话说,棋类游戏大多数情况并不需要考虑对手是谁,只要自己计算能力足够强,根本不用管对手是人还是妖怪,只管自己下就行。虽然也有针对特定对手习惯的针对性布置,但这种布置的本质是减小临场时的计算量,把原来临场才做的计算挪到开赛前事先做了,最终考验的还是双方计算能力高低。——当然,计算机有个优势,就是状态始终是最好的,没有失误。人是有状态的,今天下棋输了,可能是因为昨天小孩子夜里生病,所以状态不好。或者没有什么理由就是莫名其妙下了一步臭棋,回头自己也觉得可笑,这是失误。计算机是没有失误的。
但是换成牌类游戏,情况会大不相同。牌类游戏是不公平的,从发牌的那一刻起就不公平,牌差只能考虑怎么打才能少输点,但是你怎么知道对方的牌是好还是不好呢?由于不清楚对方的手牌,心理战有了一席之地。打德州扑克,一桌子都是算概率的高手,一些从概率上来看胜率较低的打法,有时反而可以引导对手往错误的方向思考。枪口位一把烂牌,突然下个三倍注唬人,即使在顶级赛事也会出现,这不是算法能解释的,纯粹是心理战。棋类的心理战基本没有作用,大学生比赛也许有点用,因为对方缺少实战经验,被怪招吓唬一下容易引起状态波动。但是大一点的公开赛,唬人都是没用的。
所以棋类游戏中,棋力强的玩家,只要保持自己的状态和水平,可以连续多年称霸世界,围棋有李昌镐曹薰铉李世石,象棋有从14岁拿冠军拿到61岁的胡荣华。但是打德州扑克,有靠吃鱼常年赚钱的职业玩家(依靠计算力强取胜),但要在顶级赛事中连续夺冠非常困难(计算能力接近的情况下,强者未必胜)。打牌计算能力也很重要,总体来说强者胜,但计算能力不是取胜的唯一标准。和下棋比起来,下棋侧重知己,对手是人还是狗无所谓,打牌除了要知己也要知彼,根据对手的牌风“猜”对方会有什么牌很重要。假如选一个和经济学做比较,经济学像打牌而不是像下棋。
麻将也是类似于牌而不是棋。麻将从发牌开始,每一次的摸牌,没有一个地方是“公平”的。麻将也侧重于计算,高手的牌效,除去失误以外都是没问题的,但是几乎所有的顶尖高手,都或多或少谈论过“读牌技术”,也就是需要根据场上其他人的打出的牌,“猜”对方可能有什么牌。而对方也可能做出对应的布置:我知道你会这么猜,所以我故意降低牌效,好叫你猜错,这是以牺牲计算能力为代价降低对方的读牌能力。我所知道的最强的麻将AI,水平大约能进前2%,不知谷歌的AI打起麻将来水平如何,但估计谷歌没兴趣搞这个,因为麻将没有职业联赛,世界上麻将最强的两个国家,中国和日本,都禁止麻将赌博,所以没钱可赚。搞德州扑克倒是有可能。
补充:跟几个搞竞技麻将的高手讨论了一下,认为麻将的读牌仍然接近算法而非心理战。因为统计结果上,心理战的结论要么根本不靠谱,要么只在特定情况下成立,完全可以归纳为某几种模式用算法实现,这和德州扑克的读牌有本质区别。所以麻将的智能仍然接近于棋而不是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