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的集会一般人数规模在1-2万人。看起来希拉里的号召力胜过川普，是否希拉里更能激起民众的投票热情呢？

我们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这几次人数众多的集会，都不是希拉里召集起来的。俄亥俄大学当晚有一场演出，而且教授对所有参与希拉里集会的学生给予学分。后两次则是依靠明星的号召力，希拉里付钱买票，演唱会结束后希拉里上台讲几分钟。最后一场则是新科NBA总冠军得主詹姆斯站台，来的以球迷为主。

尴尬的是，这几次的观众，在正主的活动结束以后，观众都散了大半。希拉里极差的号召力可见一斑。当然这些听说的事情证据力不强，我们来看下图：

这是希拉里和川普同一天的集会，在Youtube上直播时的观看人数。希拉里依靠LadyGaga来聚人气，直播的观看数只有川普的1/30。

另一方面，川普的集会则因为安全原因，大量的观众进不了场，居然就在门口看大屏幕直播。川粉可以先开2小时的车，再排7、8个小时的队就为了进场看川普一眼，听他说了几百遍的竞选演说。有些排了几个小时不得进场的观众，干脆到机场迎接川普，就为了看川普朝他们挥挥手，说几句话。川普无需借助巨星的人气，他自己就是摇滚巨星。

可见直接看数据做判断容易出错，结合人的边际行为，则能得出比较可靠的观察。

川普在寻找选民的成本也较希拉里低。事后媒体的统计，川普的营销花费只有希拉里的一半不到。考虑到希拉里得到媒体、明星、奥巴马的一面倒支持，把这些人情计价的话，两者的成本更为悬殊。

看两人在选前两周的集会安排。越是临近大选，要素里的候选人时间越贵。其他都可以不计成本升高的用钱加急，但候选人分身无术，是最贵的资源。川普在选前两周，进攻过去30年没投过共和党的明尼苏达和威斯康星州。希拉里和帮她拉票的奥巴马，则忙不迭的去宾夕法尼亚、密歇根等地做防守。川普一直在五大湖铁锈带（原本叫做钢铁带，是美国制造业中心。但由于合约管制，制造业外移，变成铁锈带）的几州集中火力，而希拉里在赢了初选以后7个月没有涉足铁锈带了。可以推断，希拉里在选前发现了她对铁锈带选情的错误估计，不过为时已晚。

最后是一个比较有趣的观察，可以从侧面佐证两位候选人的催票能力。

福克斯电视台是共和党控制的电视台，一直晚间的黄金时间是一位美女主持Megyn Kelly的节目。之后晚间深夜才轮到一个大叔Hannity的节目。一直以来Kelly的收视率要高过Hannity，但是由于Kelly不喜欢川普，说他的坏话，在初选结束后收视率就一路走低，最后被夜间节目的Hannity收视率反超。Hannity一个毫无魅力的大叔，只因一贯挺川普，居然变成所有有线台收视率第一的节目。

这显然不是因为Hannity突然变帅了，而是两人节目内容的缘故。

问：为何所有民调都不准？

有3个原因：

1.媒体故意。为了配合希拉里的筹款计划，有些民调会故意的问一些对川普不公的问题，来故意气跑川普支持者，造成抽样有偏，给希拉里过高的支持率数字。

2.随机采样成本过高。由于手机的大幅度使用，现在美国座机的使用率已经不到10%。由于手机没有用户的所在地信息（这点和中国不一样），美国法律也规定不允许使用自动拨号机拨打手机（自动随机拨号，被调查者接通了后再接通调查员的电话），造成随机访问的成本过于高，民调公司开始使用前次大选的选民数据来代替随机抽样，造成抽样有偏向过去投票的选民。这也带来第三个问题。

3.无法判断群体的投票率。在各个子群体，民调的抽样是做得准确，但是各子群体的投票率无法估计。比如希拉里这次在黑人和西班牙裔的支持率和奥巴马持平，但是投票率低太多。川普在过去不投票人群中的支持则没有被纳入民调范围。造成所有民调都低估川普得票的奇观。

这里也纠正我的一个错误。我原来以为Shy Trump Voter是民调失准的主要原因。这个理论是说，因为政治正确等原因，有些川普的支持者在民调时不说自己真实想法，而在投票时投了川普，造成民调失准。

初步的投票数据证伪了这一说法。在深红州，支持川普不是罪。按照这一理论，我们是推断Shy Trump Voter的现象会大幅减少。由此，深红州的民调会较蓝州和摇摆州准确。但事实是在深红州，民调和实际得票率的差距最大。这证伪了这一假说，而支持民调忽略以前不投票者，川普成功激发不投票人群支持率的假说。进一步，是推断越是在全球化下选民收入大减的州，民调越不准，也被得票数据证实。

另一个常见的解释，是FBI调查影响了希拉里的得票率。这也是希拉里团队自己的解释，由于FBI调查的影响，郊区女性和受教育女性投票率低，造成希拉里惨败。

这是愚蠢的借口。希拉里认为她的主要卖点在于第一个女总统。如果FBI影响女性投票率，那么在蓝州和大城市的影响，会小于红州和乡村，因为红州更愿意相信她是坏蛋。但她在最深的红州，女性支持率未见低于蓝州。在未来大选数据完全披露以后，我们是观察提前投票（在FBI宣布重启调查之前）和大选当天投票数据，可以证伪这一假说。

问：希拉里有无办法胜选？

根据维基解密公布的EMAIL，在2014年希拉里团队曾经接触过洛杉矶的一个选举咨询公司。公司的老板Ace Smith给了希拉里一个竞选策略。

http://www.mcclatchydc.com/opinion/article114843988.html

1.主要面向中西部的铁锈带蓝领和低级白领

2.把希拉里包装为一个自我奋斗，努力工作，能解决问题的老练政客

3.竞选的主张是“努力工作可以实现美国梦”

这几乎就是川普的竞选策略，而且希拉里的背景是自己奋斗而来，川普的形象是一个富二代的亿万富翁，为什么那些普通美国人更相信川普而不相信希拉里？

因为希拉里没有使用这个策略。相反，她继承了奥巴马的竞选团队和策略，主攻黑人和拉丁裔，女人。依靠过去的“大数据”，无视局限的变化，失败也就不奇怪了。奥巴马是一个黑人，他为黑人和少数族裔（拉丁裔，等等）说话是无需证据说服的。奥巴马的肤色，就是最大的证据。08年和12年，黑人和拉丁裔的投票率都是史无前例的高。但是希拉里为黑人说话？就算奥巴马拼命拉票也无济于事。

除了14年的这份没被采用的策略，比尔克林顿也凭直觉发现了这个卖点。他在大选期间，多次提醒希拉里的竞选团队，铁锈带的蓝领是决胜负之地。可是希拉里认为靠黑人和拉丁裔票足够，未理睬比尔的金玉良言。比尔不得已自费去铁锈带演讲，大骂奥巴马医保，却被希拉里公开驳斥，不了了之。

川普一开始就放言取消奥巴马医保，选前新的一年奥巴马医保纷纷大涨价，奥巴马帮希拉里拉票，他对铁锈带的选民，边际产出无疑是负的。

在第二次电视辩论，一位穿红毛衣胖胖的男子，他是煤矿职工，在铁锈带，正是目标选民。比尔克林顿直觉过人，发现了他的价值，辩论一完就拉着他聊天。可惜希拉里判断失误，川普骂她判断力差不是没有根据。

直觉是日积月累的知识，我们来看一个典型选民的访谈，如何利用直觉？

https://www.propublica.org/article/revenge-of-the-forgotten-class

TracieSt. Martin

女54岁建筑工人

单亲妈妈民主党人

2008年投票给奥巴马

这是一位在宾夕法尼亚州的选民，在访谈前，刚刚很不礼貌的拒绝了希拉里的拉票团。和她访谈的结果如下：

这位单亲母亲，是典型的希拉里支持者背景，如果用大数据分析，无疑是希拉里的支持者。但我们看访谈的结果，凡是希拉里的丑闻，她都认为是真的。凡是川普的丑闻，她都自动找借口为川普开脱。

其实她投川普的原因很简单，她要工作。作为白人，进城拿福利又竞争不过黑人。为了这个理由，她可以说很多其他好听的理由，来为这个最重要的理由开脱。比尔克林顿的直觉了得，一下就是看到真实原因。但我们经过训练，也可以抵达真实。对两位候选人类似丑闻的相反态度就是钥匙。只要遵从经济解释的规范，放弃不可验证的民族性，品味（比如她喜欢强力的男性，她对希拉里嫉妒等等无法观察的假说），感觉，得出真实的原因不难。

问：以前为什么没人用川普的招数？

如果说川普打破常规，发现新的质。前人尼克松和里根，就是在局限大变时，发现了大众的需求，从而赢得大选的。约翰逊签署人权法案，黑人从此变成民主党的票仓。两岸的大城市由共和党转为民主党。尼克松深入中南部乡村，发现教徒对民主党的不满，从而拿到了共和党的票仓——福音派基督徒。他又发现民众对世界大战的恐惧，和中国接近，第二次参选时拿到了49个州。里根也是发现了大众对通胀和经济停滞的不满，提出废除政府管制，减税。第二届也拿到了49州。但是如果没有局限的大变，这样的策略不容易成功，因为没有足够的不投票选民出来，决定大选的还是那些老一套的质（或者说卖点）。

如果说不靠利益团体募款，川普是第一个成功的。这是因为互联网使得集资的成本大大降低。原来处理支票要人工，25美元捐款和25万美元的交易费用一样。而做募款广告，说服一个人捐款的边际成本可能就要超过25美元。那么拿到利益团体大笔捐款的候选人显然在资金上胜出。但互联网朋友圈互传的特点使得募款广告的成本很低，Paypal处理捐款也很便宜。这才出现像桑德斯和川普这样，主要以小额捐款为主的候选人。

但是这样做的成本也不低，最大的成本是失去了党内建制派的支持。川普在初选后，基本没有得到共和党的支持。共和党没有提供一美元给川普做电视广告，也不配合给过去的投票名单。选前的大量经费花在地面部队，即打电话敲门催促选民投票的营销部队，中文俗名地推。川普就无法组织这样的地推。不过川普利用他的高人气，在网络组织了大量志愿部队，组成自干五地推，效果也很不错。

问：为什么中国人和印度人支持不同候选人？

知乎上有很多美籍华人，川普支持的声音很大。美国知乎Quora很多印度裔，一律支持希拉里（Quora上挺川普会被删）。人种和文化显然不是理由，因为台湾移民也支持希拉里。

问题在于租值高低导致选票分歧。民主党的选民平均收入要低于共和党，我们看到的蓝领挺川普，都是自己有工作的。民主党的选民是吃福利为主。2000年前后的新大陆移民，以工程师，和码农为主，都是高租值的人群。他们拿的H1B签证，要5-6万美元的年收入才能申请，却被印度裔以大量假造的3万美元以下的假工作申请抢了不少。川普收紧H1B签证审查，加大理工类博士的入籍，对大陆移民有利的多。

另一方面，民主党主持的平权法案，要求按照种族分配大学入学名额。大陆移民的子女考试功夫一流，但却被限制入学名额。平均华裔的入学分数线要比黑人高不少。希拉里要搞亚裔细分，华裔中分出台湾裔，亚裔里的越南裔，印度裔都独立分出来。可以想见大陆子女的考分又平白高一截。

港台移民在美国时间比大陆移民长的多，一直想搞一致行动团体，争取好处。但是一直搞不成。这次大陆移民行动效率极高，在各州拉飞机广告支持川普，组织加州华裔到摇摆州开车送农民进城投票，做义务监票员等。难道是大陆子弟从小熏陶，组织集体行动的知识优胜吗？

川普华人助选团雇的飞机广告

问：既然政策上台以后可以完全不认账，为什么还要卖力的宣讲？

选举到底在卖什么？所有成功的营销，都是要求受众在边际上做一个行动。淘宝广告要你按下单，电视广告要你记住品牌日后在超市想起，选举广告则是要你在投票日出来排队投上一票。

所以什么可以激发你出来投票，就卖什么。理念有用就卖理念，政策有用就卖政策，卖相好看也可以。台湾的马英九卖相好，是大优势，把只有理念的陈水扁打败了数次。但就投票来看，最有效的卖点被证明还是收入。

政策背后，起作用的是给选民带来的收入。桑德斯总书记说大学学费全免，年轻人风闻而来。川普说要让企业留在美国，工作留在美国，改革医保，底层工作的红脖子自带干粮报效。奥巴马说搞全民医保，失业者全覆盖，黑人和拉丁裔就全家出动，大巴车拉去几个投票点重复投票（笑）。希拉里呢？作为女性代表要打破最高的那一块玻璃天花板，与我收入何干呢？撒切尔夫人早就打破那块玻璃板，那可是靠的扭转经济，提升收入。

还是希拉里丈夫，比尔克林顿在1992年大选，大胜干掉苏联、萨达姆的老布什时，说的好：

“笨蛋，是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