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不计功利,就能做成任何一件事。” —哈里·S·杜鲁门
1 9 7 1年,一个看似普通,名叫达尔文·E·史密斯(D a r w i nE. S m i t h)的人当上了金佰利-克拉克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在此前的2 0年中,这家墨守成规的纸品公司的股票已跌至低于市场3 6 %的水平。
史密斯是该公司的常年内部律师,性情温和的他似乎也不能确信董事会的这一决策是否正确—当一位董事将史密斯拉到一边,提醒说他缺乏担当此重任的资格时,这种感觉更强烈了。但是他确实成了该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并连任了2 0年。
这是怎样的2 0年!在此期间,史密斯创造了令人震惊的转变,将金佰利-克拉克转变为世界一流的纸制品生产公司。在他的任期内,金佰利-克拉克的累积股票收益率是市场平均的4 . 1倍,一举击败其直接竞争对手斯科特纸业和宝洁公司,并取得了比诸如可口可乐、惠普、3 M和通用电气这样令人尊敬的公司还要骄人的业绩。
这是一个令人钦佩的业绩,是2 0世纪实现从优秀到卓越跨越的最佳范例之一。但即便是这样,也很少有人—包括学管理和公司历史专业最勤奋的学生—知
道史密斯的任何事情。也许他倒乐于这样:史密斯不是一个妄自尊大的人,他喜欢与管道工、电工们结伴。他的假期都是在威斯康星州的农场上度过的:驾驶一辆锄耕机轰隆隆地绕着农场转,挖坑,搬石头。他从不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英雄或知名企业家的形象。当一名记者问及他的管理风格时,他只是透过那笨拙的黑框眼镜盯着那名记者。他当时的穿着就如一个农场男孩第一次穿上从J·C·潘尼服装店买来的西服一样不自在。在一段漫长、拘束的沉默之后,他仅仅说道:“特立独行。”《华尔街日报》也没有为史密斯写过任何引人注目的专访。
但如果你就此认为达尔文·史密斯就是个温顺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他于笨拙害羞和不事做作中流露出一种强烈的、决不向命运低头的决心。史密斯从小在印第安纳州的一个农场上长大,家境贫寒,因此他半工半读念完大学:白天在国际收获者农场(International Harvester)打工,晚上在印第安纳大学上课。一天,他在工作中失去了一个手指。据说他那天晚上去上了课,第二天照样工作。虽然这可能有些夸张,但他确实没有因为失去一个手指而放慢毕业的进度。他依然白天工作,晚上上课,并获准进入哈佛法学院。后来,在他成为首席执行官两个月后,医生诊断出他患有鼻咽癌,并预言他活不过一年。他将病情告知了董事会,同时声明他还没死,也不准备马上死。史密斯依然坚持完成满满排在日程上的工作,同时每星期往返于威斯康星和休斯敦之间接受放疗。结果,他多活了2 5年,而且大部分时间担任首席执行官。
正是凭着这种决心,史密斯重塑了一个金佰利-克拉克,特别是当时他做了该公司历史上一个最不寻常的决定:卖掉所有的造纸厂。走马上任后不久,他和他的研究小组得出结论:传统的核心业务—铜版纸—注定会走向平庸,因为这一行业经济不景气,竞争也不激烈。但他们认为,如果金佰利-克拉克投身到纸制消费品这一行中来,世界级的竞争对手如宝洁会迫使金佰利-克拉克要么走向辉煌,要么走向毁灭。
当史密斯决定破釜沉舟,宣布卖掉所有造纸厂的时候,一位董事会成员称,这是他所见过的首席执行官作出的最有魄力的决定。所有的工厂,甚至包括在威斯康星州与公司同名的金佰利工厂也被卖掉了。所得的收益全部注入消费品行业,投资到像好奇(H u g g i e s)和舒洁(K l e e n e x)这样的品牌上。商业媒体称这一举措愚蠢之极,华尔街的金融分析师们也给他们的股票降了级。但史密
斯毫不动摇。2 5年后,金佰利-克拉克收购了斯科特纸业,并在8个产品系列中有6个超越了宝洁公司。退休后的史密斯回想起他创造的非凡业绩时,仅仅说道,“我从未放弃试图胜任这项工作的努力。”
出人意料 达尔文·史密斯是在被我们称之为第5级经理人中的一个典型例子—他身上混合了极端谦逊的性格和强烈的专业意志这两种素质。我们发现,在每个实现跨越的公司的过渡期内,处于中心领导地位的都是这样的领袖。和史密斯一样,他们都不爱抛头露面,但同时又表现出不惜一切要使公司走向卓越的坚定意志。
第5级经理人抛开自我的需要,投身到建立卓越公司的宏伟目标中。第5级经理人不是没有自我或自身利益,实际上他们个个都胸怀大志—但是他们的雄心壮志都是将公司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而不是首先考虑自己的利益。
在研究中,我们将公司经理人能力划分为5个等级,而第5级经理人就是其中最高的一级(见图2 . 3“5级经理人体系”)。你不必从第1级到第5级依次浏览—那些较低的等级可以以后再看—因为第5级经理人充分代表了金字塔上所有5个层次。由于1-4级不言自明,而且其他著述者也做过广泛论述,在此不再赘述。这一章将着眼于讨论第5级经理人的特点,即实现跨越的公司领导不同于对照公司领导的特点。
但是首先请允许我暂时离开这个主题,先说明一个重要的前提。我们所要寻
找的不是第5级经理人或类似的东西。实际上,我很明确地要求研究小组不要太看重首席执行官们所起的作用,这样我们就能避免“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种在当今很普遍地将问题简单化的思维方式。
打个比方,“上帝就是一切问题的答案”的看法在中世纪曾阻碍了我们对物质世界的科学理解,而“领导就是一切问题的答案”的看法就是它的现代翻版。在1 6世纪,人们将一切不能理解的事物都归结于上帝。为什么庄稼欠收?是上帝使然。为什么会发生地震?是上帝使然。是什么使行星各就各位?是上帝。但是到了启蒙时期,我们开始寻求一种更科学的理解—物理、化学、生物、板块构造论等等。这不是因为我们成了无神论者,而是因为我们对宇宙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