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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产出、存货与营运费用 三个基本问题
作者:艾利�高德拉特 申领版权
2016年03月04日 共有 547 次访问 【添加到收藏夹】 【我要附加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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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效产出、存货与营运费用

    清晨,滚下床没有两步,我就动都不想动了。但是洗澡的时候,我记起了目前的困境,当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想办法的时候,你连感到疲倦的时间都没有。我快步冲过茱莉和孩子身旁,赶去工厂上班。茱莉根本不想和我说话,而孩子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一路上,我只顾盘算怎么样才可以找到钟纳。这是问题所在,向他求助以前,我得先找到他。到了办公室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法兰挡驾,不要让外面那群人冲进来。我刚准备坐下,法兰就通知我,皮区打电话来了。

   “太好了!”我嘀咕着,拿起话筒。

   “什么事,皮区?”

   “你以后绝对不可以再从我的会议中溜出去。”皮区大声咆哮,“听清楚了吗?”

   “是,皮区。”

   “现在,就因为你昨天不恰当的缺席,我们必须再查证一些资料。”他说。

    几分钟后,我把刘梧找进办公室,协助我回答皮区的问题。然后,皮区也把佛洛斯特拉进来,和我们进行四方通话。一整天我都没有机会再想到钟纳。应付完皮区之后,六七个人走进我的办公室,我们开了个已经延误了一周的会议。

    等到我有机会向外张望,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太阳早就下山了,而我还在进行今天的第六个会议。每个人都离开之后,我批了一些公文。当我跳进车子里,准备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七点。

    当我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转绿灯时,我终于想到今天早上我打算做什么了,我想起了钟纳。开过两条街后,我记起我的旧通讯录。    

    我把车子停在加油站前,打公共电话回家。

   “喂——”茱莉拿起电话。

   “嗨!是我。”我说,“听着,我必须到妈妈家办点事情,我不确定会花多少时间,所以你们要不就先吃饭,不要等我。”

   “下一次你想吃晚饭的话——”

   “不要发脾气,茱莉,这件事情很重要。”

    她沉默片刻,然后挂断电话。

    每次回到旧家附近,我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触目所见的每一件事物,都会勾起我尘封已久的回忆。转个弯,就是以前我和科伯斯基打架的角落;我正驶过的这条街,是每年夏天我们打球的地方;我也看到了我第一次和安吉莉娜亲热的巷子;还经过了那根电线杆,也就是我把老爸的汽车挡泥板给撞坏的地方。(结果,我只好在杂货店中免费打工两个月,以抵消修车的费用。)诸如此类的往事历历在目。愈接近旧家,愈多的回忆源源不断的涌出,我就愈感到温暖和不安。

    茱莉最痛恨来这里。我们刚搬来小镇的时候,每个周末都来探望妈妈和哥哥、嫂嫂。但是,后来一定是因为这些探访引起了太多争执,我们就不再回旧家了。

    我把车子停在妈妈门前的篱笆旁。这是栋狭小的砖房,和街上其他的房子没什么两样。转角就是老爹的杂货店,也就是我哥哥接手经营的小店。现在小店的灯已灭,丹尼六点钟就打烊了。我下了车,觉得这身西装领带的打扮,似乎有点太显眼了。

    妈妈打开门。“啊,我的天!”她大呼,双手紧紧按着前胸,“什么人死了?”

   “没有人过世,妈妈。”我说。

   “茱莉出事了,是不是?”她说,“她离开你了吗?”

   “还没有。”我说。

   “喔。”她说,“我想想看……今天不是母亲节……”

   “妈妈,我只是来这里找一点东西。”

   “找东西,找什么东西?”她问,转开身,让我过去,“进来,进来,冷空气都跑进屋子里了。天哪,你刚刚真把我吓坏了。你就住在镇上,可是却再也不来看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现在是大人物了,看不起老妈妈了吗?”

   “不是,当然不是,妈。只不过是工厂的事情实在太忙了。”我说。

   “ 忙,忙,忙。”她说,一面带头走向厨房,“饿不饿啊?”

   “不饿,妈,听好,我不想让你太麻烦。”我说。

    她说:“喔,一点也不麻烦。我煮了一点面,可以热来吃。你也想吃一点沙拉吧?”

   “不用了,给我咖啡就成了。我只想找一找旧通讯录。”我告诉她,“就是我念大学的时候那本通讯录。你记得放在哪里吗?”

   我们踏进厨房。

  “你的旧通讯录……”她一面倒着咖啡,一面思索,“要不要吃一点蛋糕?丹尼昨天从店里带了一点蛋糕过来。”

   “不用了,谢谢妈,这样就好。”我说,“可能和我的旧笔记本,还有其他从学校带回来的东西放在一起。”

    她把咖啡递给我。“笔记本……”

   “是啊,你知道这些东西可能放在哪里吗?”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回想。”呃……不知道。但是,我把那些东西全放在阁楼上。”

   “好,我到那里找找看。”我说。

    我端着咖啡,往二楼走去,然后爬上阁楼。

   “喔,也有可能全部都放在地下室。”她说。

    三小时后,我翻遍了小学一年级的涂鸦、我的模型飞机、哥哥当年梦想着当摇滚歌星时玩的乐器、我的年鉴、装满了老爹各种发票的汽船、旧情书、旧照片、旧报纸、各式各样的旧东西,但通讯录仍然毫无踪影。我们放弃了阁楼。妈妈终于说服我吃了一点面,然后我们就继续往地下室碰运气。

   “喔,你看!”妈妈说。

   “你找到了吗?”我问。

   “没有,但是这里有一张你保罗叔叔的照片,是他因为盗用公款被捕以前拍的,我有没有和你说过那个故事?”

   一小时后,我们翻遍了所有的东西,我也重新上了一课保罗叔叔的生平事迹。通讯录到底会在哪里呢?

   “我不晓得。”妈妈说,“除非是放在你以前的房间里。”

    我们上楼,走进我和丹尼以前合住的房间,角落里,摆着我孩提时候温习功课的书桌。我打开抽屉,果然没错,通讯录好端端躺在那里。

   “妈,我要借用一下你的电话。”

    妈妈的电话放在楼梯间的平台上,还是一九三六年爸爸店里的生意渐有起色,负担得起电话以后,装的那架电话。我坐在楼梯上,腿上放着记事本,公事包放在脚边。我拿起电话筒,这电话筒重得足以把小偷打得束手就擒。我拨了手上许多号码中的第一个电话号码。

    已经凌晨一点钟了,但是这通电话是打去以色列,而以色列恰好在地球的另一端,也就是说他们的白天就是我们的夜晚,我们的晚上也就是他们的早上,因此,凌晨一点钟打电话过去,其实算是不错的时间。

    没有多久,我就找到一位大学时代的朋友,他晓得钟纳后来去了哪里。他给了我另一个可以询问的电话号码。两点钟,我在记事本上写满了电话号码,而且我正在和钟纳的同事谈话。我说服了其中一个人给我一个可以联系上他的电话号码。三点钟以前,我找到他了,他在伦敦。我的电话在某家公司里转接了好几次之后,有人告诉我,他一进来就会打电话给我。我虽然半信半疑,还是坐在电话机旁,边打瞌睡,边等电话。四十五分钟后,电话铃声响了。

   “罗哥吗?”是他的声音。

   “是,钟纳。”

   “有人留话告诉我,你打过电话找我。”

   “对。”我说,“还记得我们在欧海尔机场碰面的事吗?”

   “当然记得。”他说,“你现在大概有一些话想告诉我吧!”

    有片刻的时间,我僵在那里,然后才明白他指的是他的问题:目标是什么?

   “对。”我说。

   “说吧!”

    我反而犹豫起来,我的答案似乎简单得可笑,我突然很害怕这个答案可能错误,惹他嘲笑,但是我已经脱口而出了,“制造业的目标就是要赚钱。我们所做的其他事情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但是,钟纳并没有笑。“很好,非常好。”他静静的说。

   “谢谢。”我告诉他,“但是你看,我打电话给你,是要问你一个和我们先前的讨论相关的问题。”

   “什么问题?”他问。

   “为了要知道工厂究竟有没有帮公司赚钱,我必须有一些衡量指标。对不对?”我说。

   “没错。”他说。

   “我知道总公司有一些像净利、投资报酬率和现金流量等衡量指标,他们用这些指标来评估整个组织迈向目标的进度。”

   “对,继续说。”钟纳说。

   “但是,对我们在工厂里做事的人来说,这些衡量指标没有什么意义。我们在工厂里采用的指标……呃,我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但是我不认为这些指标真的能反映出所有的状况。”我说。

   “对,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钟纳说。

   “所以,我怎么知道工厂里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有没有生产力呢?”我问。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我听到他向另外一个人

说:“告诉他,我一讲完电话,就会进去。”

    然后他对我说:“罗哥,你提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只能再和你谈几分钟,但是或许我可以给你几个建议。你瞧,要表达目标的方法不止一种,明白吗?目标还是不变,但是我们可以用不同的方式来叙述,而这些叙述都和‘赚钱’这两个字意思相同。”

   “好。”我回答,“那么,我可以说,目标就是增加净利,同时也提高投资报酬率和现金流量,这和我们说目标是赚钱,没有两样。”

   “完全正确。”他说,“两种说法意思完全一样,但是正如你所发现,对工厂的日常营运而言,用来表达目标的传统指标似乎派不上用场。事实上,这正说明了我为什么发展出一套不同的衡量指标。”

    我问:“什么样的衡量指标呢?”

   “这套衡量指标一方面能充分表达出赚钱这个目标,另一方面也能让你发展出工厂的基本营运规则。”他说,“这套方法共有三个衡量指标,就是有效产出(throughput)、存货(inventory)和营运费用(operational expense)。”

   “听起来很熟悉。”我说。

   “对,但是定义却不一样。事实上,你可能要把它记下来。”

    我拿起笔,撕了一张空白的纸,然后请他继续说。

    他说:“有效产出就是整个系统透过销售而获得金钱的速度。”

    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记下来。接着我问:“但是,生产这部分怎么办?假如我们说……”

   “不对。”他说,“是透过销售,而不是生产。假如你生产某样东西,但是却卖不出去,这就不是有效产出。懂了吗?”

   “对。我以为或许因为我是个厂长,我可以用生产代替……”

    钟纳打断我的话。

   “罗哥,听我说,这些定义听起来虽然很简单,却十分精确,而且也应该如此,定义模糊的衡量指标不仅没用,而且还会产生不好的影响。所以,我建议你好好思考这套指标,记住,假如你想改变其中任何一个指标,你可能至少必须修改另外一个指标。”

   “好。”我小心翼翼的说。

   “第二个衡量指标是存货,也就是整个系统投资在采购上的金钱,而采购的是我们打算卖出去的东西。”

    我写下来,但是同时却十分怀疑,因为这和传统的存货定义截然不同。

   “最后一个衡量指标呢?”我问。

   “营运费用,就是系统为了把存货转为有效产出而花的钱。”

    我边写边问:“好吧,但是我们投资在存货的劳动力又怎么算呢?你说来好像工资也是营运费用的一部分?”

   “你要根据我的定义来判断。”他说。

   “但是,经由直接劳动力而产生的产品附加价值,应该算存货的一部分吧,不是吗?”

   “或许如此,但是也不一定如此。”他说。

   “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很简单,我决定给它下这个定义,是因为我认为还是不要把附加价值计算在内比较好,这样一来,就不会搞不清楚到底花掉的钱是投资,还是花费。这是为什么我给存货和营运费用下了这样的定义。”

   “喔,好吧,但是我怎么把这些指标和工厂扯上关系呢?”

   “你在工厂中管理的所有事情全都包括在这套指标中。”他说。

   “每一件事情吗?”我仍然存疑,“但是回到我们最初的谈话,我怎么用这些指标来衡量生产力呢?”

   “显然你必须用这些指标来表达你的目标。”他说,接着又加了一句,“等一等。”然后我听到他对旁边的人说,“我一分钟以后就到。”

   “那么,我该怎么表达我的目标呢?”我问,急于想继续这段对话。

   “罗哥,我真的得走了,我知道你很聪明,一定能自己想出办法。你需要的只是想一想我说的话罢了。”他说,“只要记住,我们一定要把眼光放在整个组织上,而不是只谈制造部门,或是一家工厂,或是工厂里的一个部门。我们不着眼于局部效益。”

   “局部效益?”我把他的话重复一遍。

    钟纳叹口气。“我得另外再找个时间向你解释。”

   “但是,钟纳,这样还不够。”我说,“即使我能用这套指标来厘清我的目标,我怎么样才能找出相应的工厂基本营运规则呢?”

   “把你的联系电话给我。”他说。

    我给了他办公室的号码。

   “好了,罗哥,我真的得走了。”他说。

    我说:“好,谢谢你……”还没说完,就听到远处传来喀哒一声,电话挂断了,“……的指点。”

    我呆坐在楼梯上,瞪着这三个指标。隔了一会儿,我闭上眼睛。当我睁开眼睛时,已经有一线阳光投射在起居室的地毯上。我拖着疲惫的步伐上楼,走进我孩提时代的卧房,倒头就睡。整个早上,我都昏昏的睡着,凹凸不平的床垫令我睡得很不安稳。五个钟头以后,我醒过来,整个人感觉就像一团松饼一样。

   三个基本问题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钟了。我吓了一大跳,连忙跳下床,冲到电话机旁,打电话给法兰,好让她告诉其他人,我没有不告而别。

   “罗哥先生办公室。”法兰接了电话。

   “嗨,是我。”我说。

   “哇,哈罗,陌生人。”她说,“我们正打算去查查看你有没有躺在哪所医院里。你今天有办法来上班吗?”

   “呃,可以,只不过是我妈妈这边出了一些意外状况,突发的紧急事故。”我说。

   “喔,现在一切都还好吗?”

   “是啊,嗯,现在大致处理妥当了。办公室里有没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事情?”

   “嗯,让我看看。”她一面说,一面检查我的留言条,“G走道有两部测试机器坏了,唐纳凡想晓得我们可不可以不经过测试,就把产品运出去。”

   “告诉他,绝对不可以。”我说。

   “好。行销部门有个人打电话来,想讨论一笔延迟交货的订单。”

    我的眼珠转了一转。

   “昨天晚上第二班发生了一场打斗……刘梧还需要和你谈谈要交给皮区的数据……今天早上有个记者打电话来,想知道工厂什么时候会关;我告诉他,只有你才能回答这个问题……总公司文宣部门有个女人打电话来,提到要在这里拍个录影带,内容是关于生产力,还要拍摄格兰毕先生和机器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法兰说。

   “和格兰毕站在一起?”

   “她是这么说的。”法兰说。

   “把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给我。”

    她念给我听。

   “好,谢了,待会儿见!”我告诉法兰。

    我立刻打电话给总公司那个女人,很难相信董事长要亲自驾临这个工厂,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的意思是说,在格兰毕先生的豪华轿车驶进工厂大门以前,这座工厂可能早就关门大吉了。

    但是,那个女人证实了这件事,他们想要在下个月中旬,来拍摄格兰毕先生站在工厂里的画面。“我们需要一个机器人作为格兰毕先生发表谈话的背景。”她说。

   “为什么挑中白灵顿工厂呢?”我问她。

   “导演看到你们的一张幻灯片,他很喜欢你们工厂的色调,他觉得格兰毕先生站在那儿会显得很好看。”她说。

   “喔,我明白了。”我问她,“你有没有和皮区谈过这件事?”

   “没有,我不觉得需要问他。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最好还是让皮区知道一下,他说不定会有其他建议,但是这完全由你决定。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到底哪一天要来拍,我才可以事先通知工会,并且要他们清理一下拍摄现场。”

   “好,我会通知你。”她说。

    我挂断电话,坐在楼梯上嘀咕着:“所以……只不过因为导演喜欢那个色调。”

   “你刚刚在电话上谈些什么啊?”我妈妈问。我们一起坐在餐桌旁,她强迫我在离开以前,吃一点东西。

    我告诉她格兰毕要来的事情。

   “听起来应该是件很光荣的事情,大老板要来——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格兰毕。”

   “他大老远跑到工厂来看你,真是光荣。”她说。

   “是啊,从某个角度说来,是很光荣。”我告诉她,“但是,事实上他来这里,只不过是要拍摄和机器人在一起的画面。”

    我妈妈眨了眨眼。“机器人?就好像太空来的那种吗?”她问。

   “不是,这些机器人是工业用机器人,就像你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

   “喔!”然后她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它们有没有脸孔?”

   “没有,还没有,它们大多数都有手臂……它们用手臂来做一些像焊接、堆高、喷漆之类的事情,我们透过电脑来控制机器人,你可以设计电脑程式,让机器人做不同的工作。”我解释给她听。

    妈妈点点头,试图想像机器人可能的模样。

   “那么,为什么这个叫格兰毕的家伙要和一堆没有脸孔的机器人一起拍照呢?”她问。

   “我猜因为机器人是新发明,他想要让公司里每一个人都知道,我们应该运用更多的机器人,才可以——”我停了一会儿,仿佛看见钟纳坐在那儿,抽着雪茄烟。

   “才可以怎么样?”妈妈问。

   “呃……才可以提高生产力。”我喃喃的说,把手一挥。

    然后,钟纳开口了,机器人真的为你的工厂提高了生产力吗?当然啦,我说,我们有个部门提高了——多少啊?——百分之三十六的生产力。钟纳兀自吞云吐雾。

   “有什么不对吗?”妈妈问。

   “我只是记起了一些事情,没什么。”

   “什么事?是不好的事吗?”

   “不是,是昨天和我通电话的那个人以前和我说的话。”我说。

    妈妈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到底有什么不对劲?”她问,“说吧,告诉我无妨,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对。你突然出现在门口,又在深更半夜里到处打电话找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妈,工厂的情况不是很好……而且,呃,……我们根本不赚钱。”

    妈妈的脸色一暗。“那么大一个工厂没有赚到任何钱?”她问,“但是你刚刚才告诉我,这个叫格兰毕的头头要来你们这里,还有这些机器人,但是你们根本不赚钱?”

   “我的确是这么说的,妈。”

   “这些机器人不做事吗?”

   “妈——”

   “假如它们不做事,也许你们可以把它退回店里去。”

   “妈,你可不可以忘掉机器人这档子事!”

    她耸耸肩。“我只是想帮你。”

    我伸手过去,拍拍她的手。“我知道,谢了。真的,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好吗?我得走了,真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我站起来,走去拿我的公事包,妈妈跟在后面。我吃得饱不饱啊?我要不要带一点下午吃的点心啊?最后,她抓住我的领子,拥抱我。

   “听我说,或许你碰到了一些问题,我知道你碰到麻烦了,但是像这样跑来跑去,通宵熬夜,对你不好。你不可以这么操心,

操心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看看你爸爸,他就是因为太操心,结果怎么样?”她说。“操心把他给害死了。”

   “但是,妈,爸爸是被一辆公车撞死的。”

   “假如他不是一天到晚忧心忡忡,他过马路以前,就会先抬头看看有没有车子。”

    我叹口气。“好吧,妈,你的话也许有一点道理,但是事情比你想像得复杂多了。”

   “我是说真的!不要操心!”她说,”还有这个叫格兰毕的家伙,假如他找你麻烦的话,告诉我,我会打电话给他,让他知道你工作得多辛苦,还有谁比你妈妈更清楚呢?让我和他打交道,我会把他摆平。”

    我笑了,双手环抱着她。“我知道你会,妈。”

   “你知道我做得到,对不对?”

    我告诉妈妈,电话帐单一到,就打电话通知我,我会过来付电话费。我抱住她亲了一下,向她道别,然后离开老家,走到了户外的艳阳下,爬进车里。起先,我考虑是不是直接回办公室,但是看到西装上的皱褶和下巴冒出来的短髭,我决定先回家好好梳洗一番。

    一旦上了路,我就听到钟纳的声音一直说:“那么,你的公司只因为安装了机器人,就多赚了百分之三十六的钱?真让人难以置信!”我还记得,当时我还面带微笑,以为他根本不了解制造业的实际情况。现在,我觉得自己像个呆子一样。

    对,目标就是赚钱,现在明白了。而且,没错,钟纳,你说对了,我们并不会因为安装了机器人,就提高了百分之三十六的生产力。我甚至怀疑,生产力到底有没有真的提高?我们到底有没有因为有了机器人,而多赚了一点点钱?老实说,我不晓得,我摇摇头。

    但是,我很好奇钟纳又是怎么晓得的?他似乎马上就知道生产力根本没有提高,所以才会问那些问题。

    我还记得,他问的其中一个问题是,我们有没有因为装了机器人,而多卖出任何产品;另外一个问题是,我们有没有减少雇用的员工人数;他还想晓得的是,存货有没有下降,这是第三个基本问题。

    当我到家的时候,没有看到茱莉的车子,她出去了,这样也好。她可能在生我的气,而我现在实在没有时间来作任何解释。

    进屋子以后,我打开公事包,把这些问题记下来,然后我看到钟纳昨晚给我的衡量指标。我一看到我写下的定义,事情就豁然开朗,这些问题正好与这几个衡量指标逐一搭配。

    这是为什么钟纳明白一切,他把衡量指标用几个简单的问题来表示,因此他就会晓得他对于机器人的直觉看法是否正确:我们有没有多卖出任何产品(也就是说,我们的有效产出有没有增加);我们有没有裁员(我们的营运费用有没有下降);而最后,他问的是:我们的存货有没有下降?

    根据这个心得,就不难推论出以钟纳的衡量指标来表达目标的方法。尽管他下定义的方式,还是令我有些困惑,但是除此之外,显然每家公司都希望提高有效产出,每家公司也会希望达到其他两项指标:假如可能的话,让存货和营运费用都下降。当然,三者同时发生的话,更是再好不过了,这就好像刘梧和我找到那三个指标的情形一模一样。

    所以,表达目标的方式是:

    增加有效产出,但同时减少存货和营运费用。

    也就是说,假如机器人提高了有效产出,并且降低了另外两个指标的数据,那么,机器人就为整个系统赚了钱。但是,从机器人开始作业以后,真实的情况又是如何呢?

   我不知道机器人对有效产出带来了什么效益,但是我很清楚在过去六七个月中,存货上扬了,尽管我不敢咬定机器人就是罪魁祸首。由于机器人是新设备,我们的折旧成本确实因此增加了,但是同时机器人又没有抢掉工厂里的任何饭碗,我们只不过把多出来的人员调来调去,也就是说,机器人必然增加了营运费用。

   好吧,但是效率确实因为机器人而提高了,或许也因此挽救了工厂,因为当效率提升的时候,零件分摊的单位成本必然下降。

   但是,我们的成本真的下降了吗?怎么可能一方面零件单位成本下降,而另一方面营运费用又持续上升呢?

   我回到到工厂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而我还没有找到令人满意的答案。我一边穿过办公室大门,一边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因此,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进刘梧的办公室。

   “你能抽出几分钟时间吗?”我问。

   他说:“你在开玩笑吗?我整个早上都在找你。”

   他从办公桌上拿起了一整叠文件,我知道那一定是他要送交事业部的报告。

   “不,我现在不想谈这件事,我在思考的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我告诉他。

   他挑了一挑眉头。“比给皮区的报告还重要吗?”

   我告诉他:“绝对比那份报告还重要。”

   刘梧一边摇头,一边靠回椅子上,并且招呼我坐下。“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地方吗?”

   “在机器人上了生产线,而且我们矫正了大部分的毛病以后,我们的销售状况如何?”

   刘梧的眉毛重新垂了下来,他倾身向前,透过镜片瞟我一眼。

   “这算什么问题啊?”他问。

   “我希望这是个聪明的问题,”我说,“我必须知道机器人对我们的业绩有没有影响,尤其是从机器人上线之后,业绩有没有上升。”

   “上升?但是从去年开始,我们所有的业绩不是持平,就是  下降。”他说。

   我有一点生气。“你可不可以查一查呀?”

   他举手投降。“当然可以,我时间多得很。”

   刘梧打开抽屉,翻阅了一些档案以后,抽出几份报告和图表。然后,我们一起逐页查看,结果却发现,安装了机器人的每一条生产线所制造的零件装配成的产品,业绩全部没有上升,曲线上没有一点波动的痕迹。我们也检查了工厂的出货状况。事实上,唯一增加的只有延迟出货的产品,延误的货品在过去九个月中急遽上升。

   刘梧抬起头来看我。“罗哥,我不知道你想证明什么,不过假如你想要大事宣扬机器人如何拯救工厂,显然根本找不到证据,数据显示的情形恰好相反。”

   “我正是害怕这点。”我说。

   “你是什么意思?”

   我告诉他:“我待会儿再解释。咱们再看看存货,我希望晓得机器人生产的零件有多少还存放在仓库里?”

   刘梧投降了。“这方面我帮不上忙。我这里没有任何数据是关于个别零件的存货量。”

   “好,咱们把史黛西找来。”

   史黛西掌管工厂里的存货控制。刘梧打电话给她,把她从会议中叫了出来。

   史黛西是个四十开外的女人,长得又高又瘦,总是神采奕奕。她的一头黑发中夹杂着一撮灰发,脸上戴了副又大又圆的眼镜。她总是穿着夹克和裙子,我从来没有看她穿过任何有花边、缎带或绉褶的上衣。我对她的私生活也几乎一无所知,她手上戴了个戒指,不过她从来不提她的先生,也从来不提她在工厂之外的生活。但是,我知道她工作很卖力。

   史黛西走进来时,我问她通过机器人生产线的那些零件处理状况如何。

   “你想要确切的数字吗?”她问。

   “不必,我们只需要了解趋势就好。”我说。

   “我只能凭印象告诉你,那些零件的库存增加了。”她说。

   “最近才发生的吗?”

   “不,自从去年夏天,大概第三季快结束的时候,就发生了。”她说,“虽然每个人都把错推到我头上,你却不能怪我,因为我一向都不赞成这么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吧?或许当时你不在这里,但是当报告出来以后,我们发现负责焊接的机器人效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其他机器人也好不了多少。没有人能忍受这种情况。”

    我看看刘梧。他解释:“当时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假如我一声都不吭,佛洛斯特会砍掉我的头。这些机器人全都是新的,而且非常昂贵,假如我们只让它们发挥百分之三十的效率,我们永远也没有办法按照预定的时间得到回收。”

   “好,先等一等。”我告诉他,然后转过头去问史黛西:“当时,你怎么办?”

    她说:“我还能怎么办?我不得不分派更多的材料给各个生产线,来喂饱这些机器人,让机器人能有更多产出,以提高效率。但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们每个月都有零件剩下来。”

    刘梧说:“但是重要的是,效率确实提高了,没有人能因为这个决定,而挑我们毛病。”他试图强调正面效应。

   “关于这点,我现在一点都不确定。”我说,“史黛西,我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剩余零件呢?为什么我们没有办法消耗这些零件?”

   “目前我们没有任何订单需要这些零件。”她说,“而即使在某些情况下,我们的确拿到订单,我们需要的其他零件似乎也总是不够。”

   “怎么会呢?”

   “关于这个,你就得问问唐纳凡了。”史黛西说。

   “刘梧,叫他们呼叫唐纳凡。”我说。

    唐纳凡走进办公室,裹在啤酒肚上的白衬衫上可以见到一抹油污,他一直滔滔不绝的谈着自动测试设备发生的损坏状况。

   “唐纳凡,暂时别管那部机器。”我说。

   “其他地方也出了问题吗?”他问。

   “对,我们正在谈咱们这儿的名流——机器人。”我说。

    唐纳凡轮流注视我们每一个人,我猜他很好奇我们刚刚说了什么。

    他问:”你为它们操什么心啊?这些机器人现在作业状况很不错。”

   “我们不太确定真的是如此。”我说,“史黛西告诉我,机器人制造的零件现在积存了很多,但是在有些情况下,其他零件却不够,以至于我们无法完成装配。”

    唐纳凡说:“问题不是我们没有足够的零件,而是当我们需要的时候,我们似乎总是拿不到这些零件,即使是机器人制造的零件,都常出现这种状况。举例来说吧,我们有成堆的CD-50零件空等在那儿几个月,因为控制器还没有做好。接着,我们拿到控制器了,但是其他零件又缺货。最后,我们拿到那些零件,把东西做好,运送出去。接下来你也晓得,你到处找CD-50,但是却找不到。我们有上吨的CD-45和CD-80,但是CD-50又缺货了。所以,我们只好等,在我们拿到CD-50以前,所有的控制器又用完了。”

   “以此类推,以此类推,以此类推。”史黛西说。

   “但是史黛西,你刚刚说机器人制造了一堆我们根本没有拿到订单的零件,也就是说,我们生产的是我们不需要的零件。”我问。

   “每个人都告诉我,我们终于会用得上这些零件。”她说,接着又补充,“你瞧,每个人都在玩同样的把戏。每当生产效率下降的时候,每个人都无视原本对未来的预估,拼命让生产线保持忙碌,于是我们制造了大量存货,假如未来景气不如我们想像得那么好,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我们用了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预先制造存货,但是结果市场却和我们唱反调。”

   “我明白,史黛西,我明白。我不是在怪你,或是责怪任何人,我只是希望找出答案。”我告诉她。

    我还不松懈,站起身来,踱着步子。我说:“那么实际的状况是:为了给机器人更多事做,我们分派了更多的材料。”

    史黛西说:“结果就增加了库存。”

    我补了一句:“也提高了成本。”

   “但是,这些零件的单位成本下降了。”刘梧说。

    我问:“真的下降了吗?额外增加的仓库营运成本负担又怎么说呢?这是营运费用。假如费用增加了,零件成本怎么可能真的下降呢?”

   “这完全要看数量而定。”刘梧说。

   “没错。”我说,“销售数量……真正重要的是这件事。当我们有一大堆我们没办法装配成产品并销售出去的零件,而原因却是因为其他零件缺货,或因为我们拿不到订单时,那么我们的成本就增加了。”

    我又坐了下来。“我们没有根据目标来管理工厂。”我喃喃的说。

    刘梧瞥了我一眼。“目标?你是说我们这个月的计划吗?”

    我看看他们。“我想我需要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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