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克服这个如此困难?生物学给出了我们答案——位于你大脑深处的杏仁核——蜥蜴脑使然。所有在它看来存在威胁的、冒险的或者慷慨大方的事情,它总是会伺机破坏。直到你能认识到并且叫出来“抵抗力”这个名字,想出来对付它的办法,你才能够不再灰心丧气。
“真正的艺术家可以输出”
史蒂夫·乔布斯说这话的原因,其实是让那些拒不公开代码的工程师亮出他们的底牌,然而这句话的深意远不止如此。诗人布鲁斯·阿里奥曾经说过:“创造力是一种生产的本能。”
这正是我们所关心的艺术。
安迪·赫茨菲尔德,作为苹果电脑的创始人之一,曾经写过一篇日记,描述了最早的苹果电脑的推出过程——在那之后,苹果给世界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写道:“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小组成员们终于可以下班了,人们回家倒头就睡。其实我们都不确定工作是不是已经都完成了。在拼命工作了这么久之后,我们居然感觉没事可做,真是有点奇怪。我和唐·德曼没有回家,我们茫然地坐在公司大堂的沙发上,早晨七点半的时候,看着财务和营销人员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我们俩当时的样子一定很有看头——每个人都能看出来我们一晚上都没睡觉(实际上,我已经三天没回家没洗澡了)。”在那一刻,安迪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艺术家,他已经有所输出了。
艺术家不会跳到框框之外的真空环境去思考问题,那里虽然没有约束,但也并不现实,没有交流对象,也没有工作对手。如果你真的打算做点超脱常规的事儿(比如说研制一台时光机器,用液化氮去冻住尼亚加拉大瀑布),那就没法做真正的艺术工作,没法输出些什么。
艺术家的思维路线是沿着那条条框框走的,因为那里才有可以做的事情,那里才有观众,那里的产品才有意义,那里你才可以产生影响。
输出并不意味着一定要拿出来什么杰作给人看,我写过100多本书(大部分卖得都不怎么样),但是如果我没有写过那些,我就没有机会写这本书。毕加索一生当中画的画有上千张,但你叫得出名字的可能也就那么三张。
正如我们看到的那样,社会中最缺的就是生产创作的天分,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并可以运用到实际生活中去,能够触动人的心灵深处,和顾客有所交流互动。
向外输出和改变世界的矛盾
有时候,输出看起来像是某种形式的妥协。你正打算发挥你的重要影响力,创作出有意义的艺术作品,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最后的交工期限到了,所以你不得不砍掉一部分工作。输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我想是的。从长远看来,输出的规定和法则对于成为关键人物来说至关重要。有些艺术家努力工作了几年、几十年,也确实输出了一些有用的实际成果;但我们更常见到的情况是,艺术之梦因为自身的抵抗力而破碎。我们在恐惧面前退缩,艺术作品最终只能胎死腹中,永远不能为人所知。
你刚开始接受输出规定的时候,工作过程可能会有点儿痛苦,毫无疑问,你接下来的每一个小时、每一天、每一周都得需要点儿抛光剂才行。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实际上,也用不了多久——你就能体会到输出工作已经成为艺术创作的一部分了,能让艺术作品的魅力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nbc的王牌节目《周六夜现场》(saturday night live)每周都会准时播出——无论节目是否都准备好了,都要在周六晚上现场直播。每次播出都进行得有条不紊,没有重来、没有停顿、没有拖延;当然,有时候制作过程会让人很崩溃,但总的说来,正是因为有了这种输出才真正实现了节目的作用。
打着要去改变世界的幌子而拒绝有所输出,这通常是抵抗力带来的症状,是虚张声势地吹牛皮。先要学会输出,然后才能改变世界。
输出的意义
开始的唯一目的就是结束,而当我们做的项目永远不会真正结束的时候,我们就必须有所输出。所谓输出,就是在点击博客上面“发表”那个按钮,就是给销售团队展示一份报告,就是接电话,就是卖松饼,就是送出一份推荐信——输出就是你的工作和外部世界碰撞之后的产物。法国人提到过一个词“esprit d'escalier”,意思是当你找到一句漂亮的话准备回应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来不及了——像这种就是不会输出的见识,根本无关紧要。
有规律地向外进行输出,无需争辩,从容不迫,无所畏惧——这是一种难得的才能,能让你变得不可或缺。
为什么输出这件事情会如此困难?我觉得主要在于两个挑战和一个理由:
1.修改调整
2.协调性
那个理由是——抵抗力!
修改调整
史蒂夫·迈克康奈尔[57]让我们知道了定期糟糕的修改调整是如何让一个软件项目彻底失败的,而问题远非软件本身那么简单。
任何一个值得一做的项目都必须具备创造性、有灵感,至少有一点天马行空的想象。传统的做法是,我们从一个模糊的概念着手,随着输出日期的临近,再一点一点地把细节展现出来。可是离输出时间越近,就越频繁地出现各种修改。显而易见,在项目进展过程中,修改是非常有效的头脑风暴和对系统的一种调整,它也许会意味着要改变用户界面或者重写开头段;有时候它只是小调整,有时候却是大手术。
对系统进行优化调整至关重要,但问题是:什么时候应该调整?
在那种典型的不专业的项目里面,所有的修改都出现在项目的收尾阶段。距离交付期限越近,需要的人越多,要开的会越多,甚至连ceo也跃跃欲试要加入其中。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如果在这之前就把这些人都叫进来,我们还不知道已经做成的会是什么样子呢,很可能会从头再来。
在早期就把这些人叫进来的原因很简单:如果修改在后期出现,你就无法保证输出;如果修改在后期出现,那么你之后才会找出系统缺陷。如果专业的开发人员在前期就着手进行调整修改,那么距离项目完成的时间越近,问题出现得就越少,所做的变动也就越少。
所有无法按期交付的软件项目都是修改太晚惹的祸,如果修改出现失误,开发人员没法让所有的修改都回到最初,结果就都成了抵抗力的牺牲品。
[57]史蒂夫· 迈克奈康尔(steve mcconnell),多家世界知名软件公司(包括微软)的顾问,《ie软件》“最佳实践”栏目的编辑,同时也是一位活跃的软件开发人员。他的两本微软经典著作——《code complete》和《rapid development》获得两项jolt 大奖。——译者注
协调性
这中关于握手的问题:
如果要介绍3个人相互认识,一共需要握几次手?3次足矣——伊斯塔,这是苏珊;苏珊,这是克莱;克莱,这是伊斯塔。
4个人的话握手次数就要加倍了,要握6次手。
5个人呢?要握10次。
要协调一个团队的成员,其困难程度是随着团队的壮大而成倍增加的。对于一个重要项目来说,项目组的人数总是在不断增加的。任何一个与这个项目息息相关的人(我们都觉得自己和这个项目息息相关)都希望可以参与到这个优秀的项目中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担心其他人会把这个项目做砸了,连累到自己。
于是,当系统出现修改调整的时候,项目就会被迫停止。9个女人也没法在一个月里生下孩子,无论她们配合得多么默契。
很多初出茅庐的创业者总是能在市场竞争中打败那些大公司,原因很简单:创业之初团队成员通常都不多,很好协调,很少修改,关键人物占的比率较大,本来拥有的就不多,所以也不害怕失去什么。
其实有两个办法可以解决协调性的问题,但是这两个办法都会让人觉得很不爽,因为都在挑战我们的抵抗力。
1.坚决控制允许参加系统调整的人员数量,绝不留情。这就意味着你需要一套正规的流程去拒绝一些人,甚至包括善意的权威人士,并且要做到守口如瓶。如果要你在惊喜(看到一个优秀的项目按时交付)和受到牵连(给一个平庸的项目收拾烂摊子)二者之中选择一个的话,你会选哪个?答案非此即彼。
2.指定专人(关键人物)管理这个项目,不是和别人一起,不是领导一个专门小组,也不是要成立一个什么委员会之类——就他自己,就一个人去管理整个项目,以他本人的名义,所有的决定都听他的。
开始就抓紧安排,比事到临头才着急好;开始就勇敢无惧,比事到临头才豁出去好;现在就开始修改调整,比事到临头才临时抱佛脚好,因为那样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抵抗力:你的蜥蜴脑
蜥蜴脑[58],就是关于饥饿、恐惧、愤怒以及性欲等本能的反应。
蜥蜴脑琢磨的全部事情就是远离危险和填饱肚子。
蜥蜴脑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比如面临死亡)也可能会奋起一搏,但更多的时候是选择溜之大吉;蜥蜴脑很容易就火冒三丈,就像面对积怨已久的宿敌一样。
蜥蜴脑非常在意他人的看法,因为它所处环境的情况对它的生存来说至关重要。
一只松鼠跑来跑去找坚果吃,还要留神躲着狐狸,竖起耳朵聆听其他天敌的动静,睁大眼睛寻找其他同类的踪影。松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它能做的就这么多,所有松鼠都有一个蜥蜴脑。
“为什么鸡会横穿马路?”唯一正确的答案是:因为蜥蜴脑要它这么做。野兽之所以有野性,也是因为它们唯一拥有的脑子,就是蜥蜴脑。
蜥蜴脑不仅仅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它是个实实在在的东西,就存在于你的脊椎顶端,起着求生的作用。但是,无可置疑的是,求生和成功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正因为有了蜥蜴脑的存在,你才会感到恐惧,你才会放弃本来可以做到的艺术活动,你才会不去输出你们可以做到的艺术成果。蜥蜴脑是抵抗力的源头。
[58]蜥蜴脑又称为爬虫脑,这是所有动物都有的脑,也是地球上首度出现动物就有的脑部构造。它位于大脑的最下层,掌管跟生存有关的功能,例如呼吸、心跳、进食、性欲、对恐惧和危险的本能反应等,简单地说,就是吃喝拉撒睡,加上求生本能。科学家认为人类之所以在面对困难或挑战时,会有所谓的逃避或抵抗的反应,就是蜥蜴脑的求生本能。这一部分保留了人类从远古时代留存下来的生存记忆与技能,虽然属于无意识或潜意识的部分,但却是最根深蒂固、最根本的人性部分。——译者注
daemon和抵抗力
你的心智,就是能让你疯狂也能让你与众不同的那个东西,可以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daemon[59]和抵抗力。
“daemon”代表的是出色的思想、独特的见解、慷慨、爱、沟通和善良的源泉。
存在于蜥蜴脑之中的抵抗力则不遗余力地把daemon孤立起来。
我第一次听说“daemon”这个词,是在看了小说家伊丽莎白·吉儿伯特在ted[60]会议上的演讲(你可以在www.ted.org上面看到演讲的视频)之后,我读到了她演讲内容的原始资料:美国文化评论学者路易斯·海德在《礼物的美学》(the gift),在这本书中,海德提到了这个词。
“daemon”是希腊语中的一个单词(罗马人把它称为“精灵”),希腊人相信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独立的精灵,住在我们体内的精灵会奋力抗争,会用艺术、写作或其他的努力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如果你的精灵决定要好好表现一番,那你就能成就大事;倘若没有,那就只好自认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