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销水果的质量较差这个现象，其实是张五常教授分析过的“优质金山橙才出口到外地销售”的现象的其中一种表现形式（从反面印证），是“需求定律”的应用，是“租值搭配原理”的应用。本文扯到科斯定理上是有点扯远了。

善良如果愚蠢，不如不要——评“笨鲜生”帮助滞销菠萝失败的新闻（作者：江竟达）

新闻摘录：

4月22日，有主流媒体报道广东徐闻的八万亩菠萝滞销，价格跌至0.12元/斤（此为地头收购价而非市场零售价），创近20年新低。果农的诉苦一经报道吸引了不少的注意，天猫上一家名叫“笨鲜生”的专做生鲜和农产品电商的知名店铺于是开展了一次“全民助农破滞销”的活动，在聚划算上以29.9元/10斤的价格销售徐闻地区的菠萝。

这次看起来充满正能量且很有流量吸引力的营销活动，从5月8日起的短短几天就达到了6万件的销量即60万斤菠萝，然而几天之前笨鲜生旗舰店发布公开道歉信，称由于媒体报道后徐闻菠萝价格上升果农坐地起价、退定金不摘果和产地经纪人的不诚信在产品中掺杂熟果，导致成本暴涨和产品品控非常糟糕，不仅店铺差评无数，还遭受了近50万元的损失，以致网店濒临倒闭。（今日头条—《如果你在电商的路上，请戒了情怀谈生意》http://toutiao.com/i6285489561296454145/）

经济分析：

这则新闻引起了我很多的感想。从小我们就被教育要善良，要在别人困难的时候去帮助他们一把。哪怕最后结果不一定圆满，我也会安慰自己说我这是在做善事，我这是帮助别人，我是善良的！

可是，我们有的时候还偏偏就会忘记一点——任何的善良都要遵循一定的规律。如果这种善良是愚蠢的，不如不要去做。

在我小时候，我也见过这种滞销的新闻，那是湘西的一个山区生产的橘子滞销了，于是转向电视台求救。电视台记者来到现场以后，向大家展示了一片丰硕的橘子，然后还试吃了几个。看着记者一脸满足的样子，我也有点动心了。再加上农民和记者深情款款的劝告，我就忍不住了，向妈妈要求去买一箱。我的妈妈有经济学的直觉，她直接告诉我这种新闻信不得，一般买到的都不怎么好吃。可是我当时不懂，我以为善良是可以有好回报的，我以为帮助农民伯伯们买水果是双赢的局面，所以还是继续缠着妈妈买。妈妈耐不住，只好订购了一箱。结果我一吃，很多的都是熟透了快坏了的橘子，或者是根本不甜的，完完全全没有超市水果店里面卖的橘子好吃。到后来，我才明白，那些果农有的就是故意留下来一些品质不怎么好的水果，趁着这种远距离发货没办法当场检验，就偷偷混进去，以此达到减少库存的目的。而消费者往往出于怕麻烦，也就是节省交易费用的目的，安慰自己说做了善事，就不去追究了。也在一方面纵容了很多农户掺入不好的水果。

于是，一年又一年，这种新闻反复出现，“滞销=劣质”的现象也在每年上演。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我在学习完经济学以后就很容易理解了。

优质的橘子是永远稀缺的，稀缺就会引起竞争。竞争当中就会有价格准则来调节整个市场机制。于是，市场当中经常会出现以价定质的现象，消费者往往会通过价格准则来分辨哪个是好的商品，哪个是不好的商品。当然，信息费用的存在可能会存在偏差，可是在竞争十分激烈的水果市场当中，没有垄断的存在情况下，消费者是大体上能够通过价格来进行筛选的，把劣质低价的商品给淘汰出局。

科斯定理也给了我们解释。科斯定理告诉我们，只要明确地确定了是私有产权的，不管最初界定给谁，在交易费用为零的条件下，市场交易的结果是一样的。也就是说，那些好吃的橘子不管是哪家农户种植的，一开始是谁获得了优质橘子的产权，中间商都会把优质的橘子收购过来，拒绝收购劣质的橘子，从而让消费者得到优质的产品。而劣质的橘子在市场交易的结果当中，很难最终到达消费者手中。（因为有交易费用的存在，劣质橘子到消费者手中也是可能的，这也符合我们现实生活当中的实际情况，同一个价格的水果有好有坏）

换一个角度，站在这个商人和农民的角度去看。追逐利益最大化是商人的天性，也是每个自私的经济人都会做的。原本这件事情，在他的角度看来是十分理想的，帮助自己店家扩充了生意流水，打响了知名度，还能帮助一下当地农民。我们知道，虽然说名声和知名度不是货币收入，但是这两个是可以影响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的，那么就一定会受到市场规律的制约。

笨鲜生“善意”的举动，却忽视了经济学当中最重要的也是最基础的命题——人都是自私的。农民可能一年的大部分收入就在这一次收获当中，所以当有机会挣更多的钱，销售出去更多的货品的时候，谁会不愿意继续卖更多东西呀？

所以商家这种愚蠢的善良危害是在太大！道德方面也使得很难进行对农民进行追责，还会投入更多的成本（时间精力人力），得不偿失。忽视了市场的自我调节功能，于是只能栽跟头。

反观农民呢？我记得有一句话实在太对了，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穷山恶水，自然就没有办法通过种植农作物来养活自己，只好去做一些违反道德甚至违反法律的事情来活下去。同时也可以站在道德审判的角度，对自己的行为予以开脱。这不是用民族性或者区域性来评价人的刻板印象，而是说在贫困的局限条件下，他们会倾向于这么做。我在进行调查的时候，就在论坛里面看到了很多的网友都在倒苦水。比如有的网友所在的公司曾经就举办过一个活动，这个活动大家应该都很眼熟，叫做“旧衣送下乡”。号召大家把不穿的旧衣服给拿出来送到乡下去，公司为这些“献爱心”的人提供一定奖品，比如油、米、面之类。可是最后结果是，许多老爷爷老奶奶，仗着公共交通不花钱，大老远跑了过来送来了许多破烂衣服，有的甚至还发黄了，就是为了换那个油米面等生活物品。网友也被道德绑架了，说你不是献爱心吗，怎么还挑三拣四！破烂衣服就不是衣服了？所以只能照单全收，白白兑出来了许多油米面，亏了大笔钱。而且那些破烂衣服也不能随地丢了，怕被人说闲话，只能存在仓库里面发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完。

记得在高中的政治书《经济生活》上，有提到过一个案例：农民们见到牛蒡种植有利可图，一窝蜂而上种植。过了一段时间以后牛蒡价格大跌，农民亏得十分惨。当然这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行政管理，把这种现象冠之以“市场失灵”的名头。从善良的角度看，当然需要对农民投以同情。可是，当初扩大生产的时候，就没有想到亏本的风险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吃过了这次亏，农民们自然就知道要收缩产量，提高价格，让供需趋于均衡。而如果是商家或者顾客出于善良的目的，哪怕这一次有财大气粗的金主全部买下来了，第二次呢？第三次呢？总不能全部农民就依靠着金主来养活吧？而且农民有了收购的保底，就还会扩大生产，到了那个时候再崩溃，危害和损失难道不是更大吗？所以，不吃亏怎么能成长，不在市场里面跌跟头就想赚钱的生意是不存在的！谁也不要去救他们。

以此得知，商家出于善良的目的来帮助农民，最后却把自己给白白害死了。这不怪农民契约精神差，这只能怪商家自己违背市场，凭着所谓的“道德”来妄图救人。市场规律是不讲情面的，这样无异于引火自焚。

往大了说，继续扩展开来。对于帮助穷人我们总会认为这是善良的。再加上民主这一个制度，就容易产生大众投票来帮助穷人，正所谓“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政府如果真的听信了这种观点，那么就为穷人发放补贴，物质支援之。这本质上不就是一种社会福利制度吗？

在书本里面“失业”这一章节我们知道了，人们的失业在政府层面来说，一个原因是最低工资法把市场上用工资下调来消除失业的价格机制给直接消除了，还有一个原因是福利制度客观上鼓励了人们不工作。当福利只要不比工资低，自私的经济人当然不会出去工作，从而造成了失业。我们来看，前一个最低工资法产生的目的是什么？肯定会有人跳出来说是为了帮助劳动者，不让他们工资太低，这是帮助他们！后一个福利制度产生的目的是什么？也有人说这是社会的帮助，这是福利制度的优待！对，这两个制度其实多多少少是带了一点善良的影子的，或者是打着善良的名号来存活在世上并且骗过万千大众的。可是，这两个制度的结果是什么？造成了失业的加剧！这不正是“好心”结果办了坏事吗！现实生活中，《劳动法》本想维护劳动者权益，结果实际上却造成了更多人失业，即是对书本上这个理论分析的最好证明。

再推广开来，在上学期和这个学期所学到的那么多的案例分析当中，义务教育也好，公共医疗保险也罢，民众之所以容易去相信，多半是因为无知而相信了这些制度真的能够带来好结果。我们知道，道德经常会让人做出错误的选择。人们看到义务教育可以免费上学，公共医疗保险可以免费就医。免费嘛！自私的人当然会选择这种政策啦！但是却忘记了羊毛出在羊身上，这种福利制度最后还是要每个人来出钱。而如果是了解实情以后的领导者，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依旧，仍然继续讨好选民，还坚持这种制度，不“壮士断腕”的话，那就多半是无耻了。所谓“民主”和“社会福利”两颗大炸弹，依旧在大行其道而不被取消的原因之一，正是这种愚蠢的善良蒙骗了大多数无知的群众，被无耻的政客给利用了。

遥望古代，不论东方还是西方，人们都知道一个好的君主不是道德楷模，而应该是一个明智的君主。东方称其为明君贤主，西方称之为哲学王。也就是说，在国家层面而言，一位伟大的领袖是需要清醒的头脑和准确的认识的，而好心却往往不是必要条件。春秋时期宋楚交战，宋襄公命令军队早早准备。可是楚军抢渡泓水时候不去击打他们，还未列阵时候不去击打他们。直到楚军做好准备以后宋襄公才开战，结果宋襄公的卫队被全歼！事后宋国人归错于宋襄公，他却还振振有词，说他自己的军队是仁义之师！就连小说里面都会有这种类似的表达，唐三藏不也是怀着一颗善心接二连三地善待白骨精，还赶走了孙悟空吗？他也是一片好心呀！

其实市场也是这样，不管你中间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最后的结果一定是能者为王，完完全全没有所谓的“善良”这种道德来帮助某个弱势群体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否则的话，人们又凭什么还要累死累活地竞争呢？卖惨就可以了啊！

由此可见，这种违背市场规律的善良，一定会受到市场的惩罚。并且，最终结局一定会是两败俱伤，想帮助他人的人受了伤，被帮助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师曾经告诉我们，不要管一个人想什么，要看他做什么。对，正是这种“不问动机，只看结果”的方法，才剔除了许许多多的道德审判和其它非科学因素的影响，更加让我们看到事物发生的规律和问题的解决办法，而不是说一边热泪盈眶地感动自己，一边却违背经济规律地害了他人。

我最后想说，我也并不是邪恶歹毒的学生，我当然支持善良在社会和我们生活当中发挥自己的作用。这样行善的人能够获得非货币的收入，获得人际交往上的租值，也能够促进社会的发展。但是，这一定是要基于符合经济规律的前提下，人们出于种种原因而产生的行为。“自私”也有可能来带“利他”，这是我们一开始就学过了的知识呀！

可是，如果善良是愚蠢的，是违背了市场规律的，那么实在是危害不浅，不如不要！